司马孤云道:“少主的身份极为隐秘,目下舵中也只是我五人知道。接下来不知少主有何安排和打算?”朱相如道:“我初来乍到,情况不熟,一切都茫然无绪,不知司马舵主有何高见?”
司马孤云迟疑不答,朱相如道:“司马舵主有话尽管说,勿须多虑。我初出江湖,很多事情不懂,希望诸位多提建议,我必定虚心采纳和接受。”
司马孤云这才说道:“少主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便直话直说了。”朱相如道:“舵主请说便是。”司马孤云道:“其实帮主在来信中还说:‘少主对江湖中事所知不多,希望分舵协助帮主多多结识江湖朋友,联络志在反清复明的帮会志士,待得时机一到,便可大兴义旗,夺回我汉人江山。只是无论何事,必须唯少主马首是瞻。少主有何吩咐,我们便是刀山火海,也不皱一下眉头。”
朱相如道:“敢问你们帮主姓甚名谁?”佘元刚道:“我们帮主姓宋名子期,于三年多前才任的帮主。”朱相如失声说道:“原来是宋大哥。”司马孤云奇道:“原来少主与我们帮主相识。”李相如心想:“我还曾是你们代理帮主呢,只不过你们不认识我罢了。”其实十余年前在京城西郊推选代理帮主时,司马孤云及副舵主陈一舟也在当场,只不过当时是晚上,人数众多,对台上的情形看不分时,加之朱相如当时只有十岁,只当了数月的代理帮主便莫名其妙地失了踪,时隔十余年,早已经不认得他了。
朱相如此时也不便说明,只道:“多年前我与宋帮主有一面之缘,不过很久没有见面了。”司马孤云道:“少主和宋帮主不久便可见面,届时便可畅谈契阔。”朱相如喜道:“宋大哥要来云南吗?”司马孤云道:“少主,帮主的意思是以丐帮之名广发英雄贴,定于半年之后的十月初一,在滇东的神轿峰举行武林大会,到时少主便可公开身份,正式以朱氏子孙名誉领袖群伦,驱除鞑子,匡复大明江山。不知少主意下如何?”
朱相如沉吟道:“如此甚好,丐帮乃武林第一大帮,帮众遍布天下,加之丐帮素以侠义著称,如果发出武林贴,江湖中的各帮各派必如约前来,届时声势浩大,天下英雄同气连枝,定能有一番新气象。”司马孤云道:“这么说少主同意了?”朱相如道:“同意,我也可在这段时间暗中与云南的各门各派多多结交,先与各路英豪交交朋友,届时行事便可事半功倍。”
蔡小飞道:“少主心有谋划,我们便心安了许多。”他言下之意是生怕朱相如年轻经验不足,加之出身高贵,来自名门,心高气傲,不肯下交,难成大事,得知朱相如的打算,心中这才有了几分底。他却不知朱相如经历复杂,非一般王室贵胄可比。
朱相如知他心意,淡淡一笑,说道:“司马舵主,各位长老,为了避免他人生疑,引来不必要麻烦,请以后不要称我作少主,称我为公子便行。”司马孤云站起身来,几人拱手齐声说道:“遵命!”
几人又谈了些江湖上的掌故,司马孤云道:“公子久居这小店之中,十分不便,不如便搬到丐帮分舵居住,我们早晚可侍奉公子。”朱相如摇了摇头道:“不妥。分舵中突然住进一个帮外的陌生人,岂不更令人生疑。你们不用理会我的行踪,我自有主张。如有需要,我自会与你们联络。”司马孤云道:“如果我们有要事要找公子,该如何找法?”朱相如道:“我记得翠湖东畔的有一座桥名为彩云桥,不知那桥还在不在?”蔡小飞等人听他居然认得彩云桥,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司马孤云点头道:“那是一坐百年老桥,本地人人皆知,自然是在的。”朱相如道:“如果你们有急事要找我,便在彩云桥下的第在个涵洞上方用白粉笔画一幅图案,这是一幅双鱼图案,是武当太极的标志,这样我便会来分舵找你们。”武当太极图案广传于江湖,江湖中人都是识得的。陈一舟道:“但是公子怎知我们何时要找你,你何时知道我们在桥上画了图案?”
朱相如微微一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保证误不了事。”司马孤云道:“我们分舵便在城东王家营一带。”接着将详细所在告诉了朱相如。朱相如听了一遍后便已经记得。
眼看已至午时,五丐起身告辞,朱相如将他们送到门口,回到房中,命小二端来饭菜吃了。上床睡了一觉,一觉便睡到了天黑,起了床来,结束停当,携了长剑,便直往城北平西王府而来。
他要到平西王府,砍下吴三桂的人头,为父母报血海深仇。他一路按照记忆寻来,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便来到了平西王府外。
他回想起十几年前,自己为了营救爹娘,在王府外面察看转悠了好多天,然后才从围墙外侧的大槐树上爬了进去,不料被那狠心的小郡主抓到,命藏獒将自己咬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然后命人将自己扔在了城外的树林里,自生自灭;他回想起爹娘被吴三桂关在监牢里,受尽折磨,最后押在囚车里送到京城,斩于街市;他回想起那自己曾经信任的“王叔叔”王世豪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爹娘,同时也出卖了良心,害得自己有破人亡。他想着,想着,泪水夺眶而出。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任人欺辱宰割的乡下野孩子了。今天的我,是堂堂大明皇子,武当高足,身负绝顶的武功。今天的我,便要砍下所有仇人的狗头,以祭父母的在天之灵。
朱相如咬紧牙关,想着。然后伸袖抹干了眼中的泪水。从围墙外轻轻松松跃进了围墙。
进入王府之中,但他发觉整个王府黑漆漆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四处长满了人高的杂草,便如一个无人涉及的墓地。
朱相如心中奇怪,心想:“从外面看,这王府气象仍然宏伟,但里面为何如此荒凉破败?”沿石径向前一路走来,来到一处楼房前面,借着微光可看见门头的牌匾上写着“白虎厅”三个大字,这原来是吴三桂议事的地方,如今房门紧闭,再也看不到半点以往的庄严辉煌的气象。
朱相如正在纳闷之时,忽听东侧有脚步声传来。他身形一晃,便闪到了廊柱的后面。只见一个身着侍卫服饰的人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过来,口中还嘀咕道:“这鬼地方连鬼影都没有一个,偏偏还要派老子守在这儿,真她娘的晦气。”口中说着,举着灯笼往房屋的四周瞧了一瞧,转身便离开了。
朱相如弯腰拣起一块小石,轻轻一弹,那小石飞至,便将那侍卫手中的灯笼打灭,那侍卫以为是风将灯笼吹灭了,口中骂了一句,将灯笼放在地上,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火折来,想将灯笼重新点上。忽然只觉头上一凉,头顶上的帽子不翼而飞。
那侍卫惊得毛骨悚然,以为碰上了鬼,一溜冷汗顺前脊背上流了下来,再也顾不得地上的灯笼和飞走的帽子,起身便想逃跑。刚走出两步,只觉面前寒光一闪,一柄冷森森的宝剑早已经搭在自己的咽喉之上,剑刃在星光之下熠熠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