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大人挑拔,赵桓再也沉不住气,他大声道:“张邦昌,粮草被烧一事,只怕还与你们有些干系,你休说不知情。”
郑皇后喝道:“张大人乃国之栋梁,休得无礼。”
赵桓干脆撕破脸皮,道:“母后,据军中消息,粮草被烧之时,方圆百里并无辽军,事后也不见辽军踪迹,不少将领都疑心是军中奸细所为。几日前,张大人与九弟鬼鬼祟祟带人出了宫,桓儿让人跟在他们身后,终于擒了两个人回来。”
原来那王爷是康王赵构,乃是徽宗第九子,也就是日后的宋高宗。
张邦昌与赵构吓得脸色发白,虽是隆冬时节,他们背上也全湿了。
郑皇后见两人行状,已知有异,问道:“构儿,这几日你是否出过宫?”
赵构脸色惨白,战战兢兢道:“孩儿未……未曾出宫。”
赵桓指着上官云与柯青青,冷笑道:“这两人你未见过么?”
赵构的确没有见过上官云两人,他底气十足,断然道:“我虽出过宫,却未曾见过他们。”
张邦昌郑重其事地道:“太子殿下,这些江湖中人成天惹事生非,你莫信这些人挑唆,以至同室操戈。”
郑皇后一拍塌上小几,喝道:“够了,身为皇家子弟,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桓儿,先前你推托责任,现在又污蔑兄弟与朝廷大臣,莫非,这太子之位你坐腻了么?”
赵桓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磕头道:“桓儿知错,请母后责罚,但昨晚之事,桓儿绝无半句虚言。”
童贯躬身道:“皇后,想是太子操劳过甚,以致精神恍惚,才说出这些无稽之语。”
赵构也上前说道:“恳请母后降旨,准大哥将息些时日,等调养好了,那时再操持政务不迟。”
郑皇后点点头,道:“构儿,你说得也是。”
赵桓权力被夺,气得咬牙切齿,他指着赵构,怒道:“你……你……”
上官云不忿赵构陷害他人,他上前几步,说道:“康王,张大人,莫非你们忘了前两日之事?”
钟相与杨幺一时不察,想要拦阻已来不及了,只得静观其变。
赵构道:“什么事?”
若真说出实情,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柯青青抢着道:“孙化说,那晚玩得不太尽兴,要两位今晚再去破庙一会。”说着又对上官云连使眼色。
赵构吓得脸色铁青,他慌了神,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谁?”
张邦昌强作镇定,道:“康王与下官从不认得甚么孙化,更未与两位谋过面,你们这般说,到底是何用意?”
柯青青嘻笑道:“二位的记性这么差么?张顺当时也在场,要不叫张顺过来问问?”
郑皇后疑道:“构儿,张顺不是你府中侍卫首领么?”
赵构汗如雨下,再也说不出甚么来。
郑皇后又问张邦昌道:“张大人,皇上对你委以重任,命你教习构儿诗书经要,平日里,我们倒也未管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还打算瞒着我不成?”
知晓走漏了风声,张邦昌再不敢辩解,他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不住磕头,不敢分辩半句。
郑皇后知事情定不简单,问柯青青道:“姑娘,到底发生甚事?还望姑娘告知原委。”
柯青青道:“民女想问张大人几句话,不知皇后准也不准?”
郑皇后缓道:“张大人,既然这姑娘要问你,你便老老实实说与她听罢。”
上官云将张邦昌拉到一边,柯青青轻声道:“张大人,实不相瞒,破庙中的事,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你若想活命,就不可与太子为难,不然我们定将实情告诉皇后。”
张邦昌躬身长揖,感激道:“二位吩咐,敢不从命。”
三人回到塌前,张邦昌又老老实实跪下,柯青青道:“皇后娘娘,康王与张大人确实出过宫,而且是去见一个人,那人民女先前说的孙化。”
赵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两腿也不住颤抖起来。
郑皇后冷冷看了一眼赵构,问道:“他二人为何要见孙化?”
柯青青看着赵构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她仍打算吓吓他们,说道:“为了宋军粮草被烧一事。”
赵构与张邦昌再也跪不住,都半趴在地无法动弹,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将两人吓够了,柯青青这才说道:“孙化挑唆康王和张大人,要他们借粮草被烧之事,在上朝时参劾太子一本。”
“哦?那孙化是何人,敢这样与构儿说话?”郑皇后感觉奇怪。
张邦昌听柯青青为自己开脱,已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见皇后询问,他赶紧接口道:“孙化是……是下官保举的一名小校。”
郑皇后蛾眉微蹙,道:“此人才做了一名小校,便如此狂妄,日后那还得了?张大人,你怎能保举这般心术不正之人作我大宋将领?”
张邦昌嚅嗫道:“下官……下官一时失察……”
柯青青插嘴道:“当时张大人也喝斥孙化挑弄是非,孙化却无半分悔意,张大人就叫张顺将孙化当场杀了。”
郑皇后点头笑道:“杀得好,此人死有余辜。构儿,你身为皇室子弟,正应好好辅佐太子,万不可听信他人挑唆。如若不然,只怕皇室将兴波澜,那便永无宁日。自古以来,为争皇位,宗室兄弟相残,甚至父子成仇。自太祖太宗创下基业,我大宋子孙从未同室操戈,你们千万别坏了祖祖辈辈百多年传下的美名。”
赵构已缓过气来,他心中后怕,却也答道:“母后所言极是,构儿记下了。”
郑皇后沉吟一阵,先惩罚赵构三个月不准出宫,每日只准在信安殿读书修习,接着又对赵桓、童贯交待一番,这才叫众人各自回去。
众人退出华阳宫,赵构对上官云二人恨得咬牙切齿,他说道:“今日两位所赐,本王定当加倍奉还,哼!”说完便与张邦昌拂袖而去。
钟相将装有毒药的包裹还给上官云,拱手道:“小兄弟,丫头,之前多有得罪,我们兄弟向你们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