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番试探
让司徒贵妃和兰妃失望的是,皇帝不仅没有训斥皇后,还将刘美人的死抛之了脑后。“高九,这刘美人一死,西蜀那边的探子也在宫里绝迹了,咱们可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皇帝躺在榻上,高九一面给他捏腿一面回话,“还不是陛下英明,借着刘美人的手杀了北魏的探子,如今皇后娘娘又无意替陛下除去了刘美人,这宫里以后可就安静了。”皇帝叹了口气,“宫里可从没安静过,那几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高九无语了,他怎么就把这几位主子给忘了,这些年宫里进进出出无数美人儿,死的死疯的疯,还真是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南宫清喜欢吹箫,无聊时一个人坐在院中吹起萧来,他吹奏的曲子正是当年徐雪殇所教。徐雪殇站在廊下静静地听着,云离也听出了这首曲子,是主子在没事时长吹奏的,他见主子衣衫单薄怕她冻到,折回屋子拿了件浅蓝色流光锦所制的大氅,动作轻柔的为徐雪殇披上,“主子!”徐雪殇心中感动、感伤、还有股莫名的情绪,弄得她一阵心乱如麻。“他对杜小姐用情很深,属下听的出来。”徐雪殇也知道这一点,可那又能怎么样?自己只属于黑暗,是一个魔鬼,而南宫清是阳光的,她不能自私的改变南宫清的生活。
喝完药出来透气的南宫敬静静地出现在他身后,徐恩放下他后,南宫敬挥退了徐恩。他推着轮椅走进南宫清,听到他一曲吹完,有些心疼的开口:“表哥,你还没有忘记凝儿吗?”南宫清转过身,不置可否。二人坐在了阳光下欣赏着开的正艳的梅花。“听说,司徒老夫人有意将自己的娘家侄孙女介绍给表哥,表哥怎么想?”南宫敬希望南宫清走出阴影,可也不希望南宫清娶了司徒家的人,那老太婆精明的很,他怕表哥会吃亏。“谁喜欢谁去娶好了。”南宫清回答的很是直接,南宫敬听了这话嘴角直抽抽,一脸的无可奈何。“表哥,你可要想清楚了,司徒老夫人不会答应的。”这是好意的提醒。这司徒老夫人此举就是要给姑姑添堵,给她弄个她不喜欢的儿媳妇,在她身边天天晃悠,也好出出她南宫明珠克死儿子、拐走孙子的气。
“随她折腾去吧!除了凝儿我是谁都不会娶的。”南宫清眸光坚定,那老太婆再逼自己,自己就不客气了。“可表哥是人子,也该给公主府留条血脉才是。姑姑如今年纪越发的大了,以后看见别人都儿孙绕膝,自己却只有表哥一个,说不定会怪罪凝儿的。”古人可都是信奉多子多孙多福气的,表哥这样不是明摆着给姑姑找麻烦吗?那司徒老夫人还是从心里希望表哥给他们司徒府延续血脉的。“母亲理解我,她不会逼我做自己不想去做的事。”南宫清说这话时眼中深有愧色,他不愿委屈自己,除了凝儿娶谁都是委屈自己、委屈别人。
两个院子就这么大,只隔着一堵院墙,那边南宫清和南宫敬说的话都被功力深厚的徐雪殇听到了耳朵里。云离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看徐雪殇的目光中多了丝不舍和心疼“主子大约也是对南宫清有情的吧?”
八珍楼自从来了杜默笙之后,不速之客开始络绎不绝,首当其冲的就是韩延庆这只狐狸。他身穿一身玄色锦袍,面色雪白,双唇毫无血色,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了三楼雅间。徐雪殇坐在主位,悠哉悠哉的泡着茶,敬等这只狐狸开口。“不知道楼主打算怎么谢我?”韩延庆上来就邀功,惊的云离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徐雪殇也不废话,“世子爷得的实惠比在下多,怎么不见世子爷谢谢本楼主。”韩延庆哈哈一笑,“楼主真是有趣啊!除了她,你是这这些年我遇到的第二个有趣的人。”徐雪殇轻抿了口茶,“哦?”了一声,明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还故作不知。韩延庆眨巴眨巴眼睛,曾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这个女人就是杜雪凝,可乍一见到才知道不是,此人的气质跟杜雪凝完全是两个人。一个清冷高洁,如同雪山之巅上盛开的雪莲花,一个古灵精怪,艳丽夺目,如同夏季开的正艳的月季花,二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他一阵的失望。徐雪殇知道自己骗过了韩延庆这只狐狸,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这京都城让她忌讳的也就这只狐狸,连他都骗过去,就不愁瞒过其他人了。
“楼主若是见到她定然会跟她成为朋友的。”韩延庆微弯唇角,又想起少年时被杜雪凝教训的情景。“不知道世子爷所说的是何人?”徐雪殇装傻,神情淡定,目光清澈见底地瞅着韩延庆,韩延庆陷入回忆之中,“她是南梁第一才女杜雪凝,杜相的嫡女。”徐雪殇恍然如梦,“既然是第一才女,那为何在下没听说过?不知道世子爷可否引荐一下。”她故意表示了对杜雪凝的兴趣,以攻为守。“她失踪了。”韩延庆一脸的难过,云离无语啊,主子的桃花还真是旺啊!“堂堂相府千金,怎么会失踪?”徐雪殇追问。韩延庆摇了摇头,满嘴的苦涩,“只听说是丞相夫人的院子走水了,丞相夫人和两位公子都遇难了,而杜小姐也失踪了。”他一直觉得奇怪,可怎么查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像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一样。徐雪殇微微颔首,一阵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位南梁第一才女。”不说其他,韩延庆派人查了她几年,都被她或者杜仲给截断了线索,她是不想有人知道自己还活着,杜仲嘛,完全是做贼心虚,怕世人知道他杀妻灭子的丑恶嘴脸。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饮着茶,屋内压抑的气氛让云离喘不过气来。这两个人都是人精,跟他们待在一起,自己这脑子明白着就是一个摆设,他们这得相互试探到什么时候啊?
“这位杜小姐有世子爷这样惦记,我想她今生无憾了。”徐雪殇没想到这韩延庆会记她这么久。韩延庆微微一笑,举起茶杯抿了口茶,“姑娘如今贵为皇商,又生的如此与众不同,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人打姑娘的主意,姑娘好自为之吧。”说罢,他起身向外走,徐雪殇这才惊觉韩延庆所说的确有理,正在失神之际,云离替她送韩延庆离去,一路之上二人侃侃而谈,“云离公子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会甘为下人受人驱使?”韩延庆回头看了云离一眼,发出了诚挚的邀请,“不若本世子给云离公子写封荐书,公子去我父亲那里建功立业如何?”云离感觉韩延庆此举有些唐突,虽知道他是好意,却还是礼貌的拒绝了,“云离的命是主子救的,这些年主子一直待云离如同家人一般,云离不能悖主忘恩,世子爷的好意心领了。”韩延庆明明被拒绝了不但不恼,反而更加看中云离了,不住的点头,“公子好品行,不愧云离之名。”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八珍楼,云离站在八珍楼门口,躬身拱手一礼,“送世子爷。”韩延庆回头微微颔首,转身而去。
刚刚送走了韩延庆,徐雪殇脚还没沾地,那南宫敬就进了徐雪殇的院子。徐雪殇取下披风,交给云离,云离将披风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钰王殿下可是感觉好些了?”徐雪殇冲着南宫敬躬身拱手一礼,南宫敬点头回礼,“是本王不请自来,扰了姑娘的雅兴。”云离无语啊,这些人是不是商量好了,来对自家主子轮番轰炸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一个刚走一个又来了?
暗一一身常服,端着茶水、点心走进大厅,为他们一一摆好后如木头桩子似的站在一旁。南宫敬很好奇,徐雪殇一个女子,怎么身边都是大男人伺候?“姑娘这里的侍女还真是清闲。”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徐雪殇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端给他一杯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又不想耳朵受罪。”二人手指相触之际,南宫敬只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可自己就是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南宫敬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有趣的理由,也是女人多了是很烦。”父皇的后宫里可是女人一大堆,他就没见宫里有一日消停的。“听说姑娘棋艺高绝,本王今日特意来请教。”徐雪殇明知道他是来试探自己的,心中却有丝隐隐的期盼,“敬哥哥,你当真是不认的凝儿了吗?凝儿好希望你认出我。”
云离从徐雪殇内室中取出一个黄花梨木打造的精致盒子,盒子上描刻着梅花和云纹,边角打磨的圆润,乍一见到还以为是一件艺术品。暗一则收拾好了案几。南宫敬看着这雕工精细的盒子,不由的好奇起里面的东西来了。打开盒子,徐雪殇取出一块金线与银线织就的棋盘来,那两个盛放棋子的棋盒俱是白水晶所制,棋子白子用的是白暖玉,触手温润;黑子用的黑色寒玉,触手冰凉。南宫敬一看就喜欢上了这盘棋。“果然是好棋。”徐雪殇微微一笑,“殿下若是喜欢,就送殿下好了。”只要是南宫敬喜欢,要什么她都是舍得的。南宫敬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阵脸红,“无功不受禄,刚才是本王唐突了。”云离松了口气这棋算是保住了,可自家主子又拆台来了,“听说殿下宫里宝贝不少,我爱琴,不如我们交换如何?”云离无语了,主子可是真败家。“好!”南宫敬让徐雪殇先选,徐雪殇知道南宫敬身体不宜接近寒凉之物她选了黑子,南宫敬将白子捻在手中,入手的滑腻、温润让他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