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这个夜晚,萧天驹睡的很熟,他蜷缩在床头一角,害怕压到睡在旁边的小雪牙,他几乎是第一次睡得这么老实。
这是他力排众议争取来的机会,非要让雪牙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否则就绝食。看得出,在照顾雪牙这件事上,萧天驹的确很上心。
“呜嗷~”
小雪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从睡梦中醒来,它爬到萧天驹的胸前嗅了嗅,一团淡金色的光芒正在从萧天驹的胸口缓缓升起。
小雪牙疑惑地望着这团金光,然后用它的小脑袋在主人的怀里拱了拱,可惜萧天驹睡得太死,并没有醒过来,他翻了个身子继续沉睡着。
看到主人对此不以为意,小雪牙也只得卧在一旁,闭起了眼睛。要怪就只能怪小雪牙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少,否则它一定能意识到这种奇特的现象是不对的。
那团金光是从萧天驹胸口的吊坠上散发出来的,吊坠是由一种极为特殊的金属材料打制成的,两个对称的月牙构成一种奇妙的图案,它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过萧天驹从记事起就一直戴着它。
这是当年沧马送给萧天驹母亲的定情信物,所以知道它真正来历的人并不多。
金光越来越强烈,但这种光芒却是柔软的,即便照在人的眼睑上也不会带来任何不适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正是这团不起眼的光芒,将会完全改变萧天驹的人生,甚至于改变整个世界的命运!
当光芒最强盛的时候,是白色的,耀眼的白色。
一瞬之间,白光爆裂,而后消散,无声无息。
但是房间里却突然出现了两个人,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足以确定这两人不是从门外进来的,而是凭空出现的。
这两个人的容貌一模一样,也穿着一样的黑色长袍。
不同的是,一个人的衣服上绣着太阳,另一个人的衣服上绣着月亮。
这两人是一对孪生兄弟,复姓樗里,一个叫樗里阴,另一个叫樗里阳。认识他们的人,分别管他们叫阴先生和阳先生。
阴阳两位先生看着床上熟睡的小孩,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他们是为了这个吊坠而来,,而这个吊坠也的确挂在萧天驹的脖子上。
“不对!”
“年龄不对,他看起来不过才十岁。”
阴阳两位先生互望一眼,他们说话的声音明明很大,但却没人能听得见。
“不管怎么说,被圣君选中的人,今年至少也应该有三十岁了。”
“但他的身上,也的确存在着麒麟血脉。”
“十年之前,我们曾短暂的感应到那个人的存在,可只是很短的时间就消失了,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找到他。”
“那个时候,这个孩子应该还没出生吧。”
“不错,如果天选之人被我们找到,他必须同时满足三个条件,结成金丹、拥有麒麟血脉和圣月裁决。”
圣月裁决便是萧天驹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吊坠,沧马也的确是被圣君选中的传承者,但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位传承者的金丹被人给打碎了。所以十年前当他还拥有圣月裁决的时候,阴阳两位先生也无法找到他。
沧马并不知道自己是麒麟血脉的拥有者,甚至不知道圣君的存在。
当年圣君找到幼年时期的沧马,并在他身上种下麒麟血脉的种子,从某种意义上讲,沧马是第一代麒麟血脉的传承者,也是血脉最纯正的传承者。但是麒麟血脉必须在传承者达到金丹期,通过外力觉醒之后,才能激发麒麟血脉的真正奥义。
而阴阳两位先生就是奉圣君之命,培养传承者并帮助其觉醒,从而继承圣君意志的存在。他们是传承者的老师,也是可以舍生忘死的忠仆。
只是在冥冥之中,阴阳两位先生已经和沧马错过了。
阳先生继续道:“这孩子三种条件全都具备,以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达到金丹巅峰,他的资质在这个世上恐怕也没人能够比拟了。”
“你是说?”
“没有别的办法了,圣君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何况我们已经整整晚了十年。”
“既然如此,我们就选定他作为传承者来培养吧。”
阳先生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刚准备放入萧天驹口中。
“慢着!”阴先生道:“现在就觉醒,你难道不怕他出事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他带走。”
“觉醒需要一百天,在这期间,不能让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便有很大的几率魔化,如果他一旦魔化,事情就会远远超出我们的控制。他这么小的年纪,你要是强行把他带走,他能不生气吗?‘
阴先生道:“也是,不过把他留在这儿,你又能放心的下吗?”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掌门的孙子,在门派里谁敢惹他生气,只要不是暴怒就不会影响血脉的觉醒。”
“说的也是,他这么小的年纪,应该也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那我们就等他彻底觉醒之后,再带他走吧。”
说完,阳先生轻轻掰开萧天驹的嘴唇,将丹药送入他的口中。
做完这一切,阴阳两位先生便凭空消失了。
尽管萧天驹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身体内部的改变已经悄然开始了。
……
天微微亮的时候,季婉滢就醒来了,她昨夜睡得很不好,因为做了一个不愿梦到的梦。她又必须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不能让人看到,尤其是身后的那个男人。所以,她的眉梢就显得更忧郁了。
这个女人正是萧天驹的母亲,萧乘风的妻子,玄月宗掌门季昌彦的女儿。
当然,她也是沧马心中最爱的那个女人。
镜子里的季婉滢有些消瘦,但这全然不影响她绝美的容颜,因为她的美存在于那份出尘的气质中。
不过她却没有往镜子里看一眼,她只是打开梳妆盒,取出一支木质的发簪。
仅仅只是一支普通簪子,表面没有任何雕花的图案,唯一的特别出是簪子的表面很光滑。尽管这只木簪季婉滢已经珍藏了十年,可她却很少用它来装饰头发。
她喜欢在感到寂寞的时候抚摸这支簪子,就像抚摸一只小猫,而她又常常感到寂寞,所以这支簪子就变得十分光滑了。
萧乘风已经穿好衣服,他从背后握住妻子的肩膀,“你应该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这些旧的首饰都该换掉了。”
他微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还和十年前一样年轻,岁月没有在那张英俊的面庞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的皮肤充满光泽,眉宇间透着英气,他的脸很白但却有棱角,所以这张脸也曾风靡万千少女。
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公认为四大门派里最有风度的美少年,而那个时候季婉滢也是四大门派里最美的女子。所以他们两人的结合称得上是郎才女貌,而在萧乘风心中,迎娶季婉滢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们成亲那天,也收到了无数人的赞美,金玉良缘、天造地设……总之一切赞美新人的成语放在他们身上都很适用。所以他们婚后的生活理所当然过得很幸福,而婚后不久,季婉滢就为萧家生了个儿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满。
他们一家毫无意外的成为了幸福家庭的典范,成为年轻男女们羡慕的对象。不管他们一家走到哪里,那么那个地方就一定会成为歌颂他们幸福生活的舞台。
季婉滢将簪子握在手心里,回答道:“我又不常出门,要那么多漂亮的首饰也戴不了。”
“你开心最好。”萧乘风又换了个姿势。
人到中年,发福是常事,不过萧乘风却将身材管理的很好,虽然平日里有很多宗门的事务需要处理,但他总会抽出一部分时间练习剑术。所以他看起来总是那么的干练挺拔,充满活力。
季婉滢拢了拢头发,很随便地盘在脑后又用簪子固定住:“我得去看看驹儿睡得怎么样,昨晚上他吵着非要和那只小狼狗一起睡。”
“小狼狗,哪里来的小狼狗?”
“不知道,是一只很漂亮的小狗,浑身的毛都是银白色的。”
“那便有些稀奇了。”萧乘风看着妻子头上的发簪,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你可别戴着这样的簪子出门,要是让别人瞧见,怕是会说我亏待了你这个宗主夫人呢。”
“知道了,我只是没想好今天要盘什么样的头发,所以才临时凑合着戴一下。”
“嗯。”萧乘风从抽屉中精心挑选了一枚玉佩放在腰间比划了一下,觉得不满意,又另换了一块,“今天我要去丹阳宗去一趟,看看上次拜托他们给驹儿炼制丹药的事进展如何,中午就不必等我回来吃饭了。”
季婉滢道:“驹儿才十岁,现在就让他突破到元婴期,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萧乘风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驹儿的资质极高,可谓是百年不遇的修炼奇才,只要好好培养,日后必然能成为冠绝古今的高手。”
“连你也比不上他吗?”
“那当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萧乘风自豪道:“你说,这小子更像谁一点呢?”
“像……”季婉滢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萧乘风笑道:“我觉得他更像你,那么顽劣。”
“还是更像他姑姑吧。”
“哈哈哈,有道理,是像他姑姑。”萧乘风忍俊不禁,接着他望着妻子道:“我出门去了。”
可他并没有察觉到妻子眼神中的变化,也并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心思已被旁的事情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