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滴落，生机渐消。
黑衣男子如同装饰古画，挂在墙上，手臂无力垂落，眼眸暗淡无神。
哀求、屈辱、绝望，男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死在秦澈手上，而且是在秦澈重伤的情况下。
要是早知道，秦澈如此强大，报酬再高，他也不敢接。
秦澈神情淡漠，静静看着黑衣男子，刀锋不减，杀意不消。
他不是菩萨，慈悲度世，以德报怨，他从来都是以刀报怨。
片刻时间后，黑衣男子生机断绝，魂归地府。
秦澈收回目光，眉心印记消失，敛一身锋芒，散一腔怒火。
肃杀的气氛，幽寂的小巷，冷峻的神色，秦澈冷血高人的形象，烙印在高大男子心头，难以磨灭。
就在高大男子心生敬仰之时，秦澈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骂声连连。
在阳气的滋润下，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但痛楚没有丝毫减弱，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见秦澈哀嚎，高大男子怔住，冷血高人的印象，轰然崩塌。
他迟疑了一下，自怀中掏出金疮药，道：“上好的金疮药，需要么？”
“你觉得我需要么？”秦澈斜睨了高大男子一眼。
“好像不需要。”
高大男子讪讪，秦澈是二阶医师，神妙的阳气，不弱灵丹，不逊宝药。
“还不走，是等我请你吃饭，还是等我送你上路。”秦澈缓缓起身，银铃摇动，宁神清心，悦耳动听。
“我…我想请你救我。”高大男子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凭什么？”
秦澈指着右胸口，道：“你刺我一剑，要是我心脏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长在右边，我已经死了。”
高大男子沉默，将剑尖对准右胸口，狠狠刺入，直至贯穿。
鲜血流淌，染红麻衣，高大男子喘着粗气，道：“同样的力道，同样的落点，可以了吧。”
“是条汉子，我有点欣赏你了，不过，止于欣赏。”
秦澈不为所动，道：“这一剑是你欠我的，不足以让我救你，想活命，就拿出诚意。”
闻言，高大男子沉默半晌，缓缓拔出重剑，贯穿右腿。
扑通一声，高大男子跪在地上，冷汗直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样的诚意，够了吧。”
诚意？
你是不是傻？
秦澈无语，他以为高大男子只是木讷，现在看来，此人是脑袋被门夹了。
“要是你还不满意，我…我可以再来。”高大男子艰难起身，视线模糊，几近昏厥。
“再来一次，不等蛊虫吞噬你最后的生命力，你就已经死了。”
“电视剧你没看过，小说你总看过吧。”
“主人公冒着风雪，跪在地上十天十夜，不吃不喝，只为拜高人为师的桥段你没看过？”
秦澈无奈，他要的诚意，可不是让高大男子捅自己几刀。
“我王钟不跪天地，不跪仙神，只跪父母。”
高大男子摇摇晃晃，道：“若是跪下，你才肯救我，那我选择准备后事。”
言罢，他艰难迈步，不停流淌的鲜血，在地上留下一条血痕。
“蠢到无可救药，不过，是条汉子。”
秦澈笑了，眉心浮现太极图，白光阳气笼罩男子，为其疗伤。
这让王钟怔住，疑惑不解。
他为人木讷，不善言辞，对他而言，尊严高过生命。
因此，当他误以为秦澈让他跪下，他选择离开，选择等死。
“我只是举个例子，不是让你跪下。”
秦澈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可以给的诚意有很多，比如你告诉我是谁想杀我，再比如，你给我灵石，何必要捅自己？”
“我不知雇主是谁，也没有灵石给你。”
“我三天前才改行做刺客，加入地府，因为级别不够，所以我无法得知雇主的身份。”
“你是我接的第一单生意，失败了，半块灵石也没有。”
王钟摇头，他之所以行刺秦澈，是因为想在死前，给他娘留下一笔灵石。
要不然，他不会改行。
“地府…”
秦澈星眸眯起，地府是一个杀手组织，高深莫测，不可揣度。
据说，地府是第六位圣职者创立，遍布诸天万界，罕有势力能与之匹敌。
只要出的起灵石，即便是仅次于圣职者的存在，地府也敢接。
“你说你三天前才改行，之前，你是做什么的？”秦澈问道。
“护卫。”
王钟眉心光，盾牌印记浮现，表明他护卫的身份，也表明他是一个天才。
双职业不算罕见，但境界并驾齐驱，却称得上是稀少。
王钟既是重攻轻守的刺客，又是重守轻攻的护卫，天资绝不弱于古长风的徒弟，战力更是在其之上。
“有此实力，为何不与我一战？”秦澈淡淡一笑，之前，他欣赏王钟，此刻，他想将其收入麾下。
王钟既是刺客，又是护卫，虽然目前只是二阶，但攻守兼具，前途不可限量。
处于起步阶段，而且遭人嫉恨的秦武商行，需要王钟这样的人才。
“我没把握挡住你那柄奇怪的刀。”
王钟实话实说，秦澈的刀太强，修为只是第二境，却可以撼动虚空，简直就是强的离谱。
他从未听说，哪个职业的能力，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就算他动用护卫的神能，恐怕也挡不住一刀。
“你实力不错，也有血性，若是你答应护卫秦武商行十年，我便救你。”秦澈淡淡一笑。
“别说是十年，一辈子都行。”王钟激动，他不怕死，但他怕娘亲老无所依，只要秦澈医好他，让他做什么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秦澈笑眯眯地看着王钟，道：“走吧，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为你驱除蛊虫。”
说完，他迈开步子，走向赵钱的小作坊。
王钟愕然，他说一辈子只是客套，没想到秦澈会当真。
殊不知，秦澈是故意当真，前途无量，呆头呆脑的人，可不好遇。
“娘说我木讷，果然不是没有道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卖了。”王钟哀叹，将重剑负在身后，跟上秦澈。
片刻时间后，秦澈走进一座小院，见到了威风八面，意气风的赵钱。
他吆五喝六，督促众人麻利干活，像是指点江山的帝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不过见到秦澈的一瞬间，赵钱便完成了从帝王到狗腿子的转变，一脸讨好，让王钟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