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风游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总是觉得不舒服。
黄修仙此时也惊讶,说道:“哎呀,我的个妈呀!这,这,这个病是鬼牵魂呀!我,我这里可治不得!——我说老奶奶,你,你……这种病症也往咱这里领,你真是抬举俺们了!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奶奶没有动,眼睛中依旧淌着泪水,不说一句话,没有一个表情。
孩童最容易被鬼牵魂,因为孩子太小,没有思想意识,魂灵离开身体,便会产生呆头呆脑、酣睡不醒、啼哭不止的病态。在民间,大人们会在孩子穿的衣服上绣些花儿,猫儿,狗儿等好玩的东西,孩子自顾会去把摸,玩乐,这样可以把孩子精神凝住,思想不会跑神。民间喜欢给孩子做虎头枕,除了震邪避恶和镇定精神,还有生龙活虎、虎头虎脑成长的寓意。孩子出远门的时候带上桃枝也是避邪遮晦。这位大孩子的元魂被鬼牵走了,身体无恙,只是没有一丝的意识和精神。
逛遍大江南北的风游僧心底对鬼牵魂很有认知——生病气弱、阴气盛火、过魂窟、走黑夜、恫吓等,极容易患鬼牵魂。
王大石看着老奶奶和病床上的孩子很是可怜,便对黄修仙说:“黄掌教,你赶快给他调制草药,救治他吧!”
黄修仙说道:“这种症状不是单靠草药所能救治的,还需要念咒语,利用咒语把牵走他灵魂的污秽给驱走,才能引魂归元,只有这样孩子才能醒过来,然后再给以中草药调治身子。”
“救人要紧,黄掌教,你现在便施治,有什么需要的尽快吩咐我们!”王大石说道。
“我要是会念咒语早就救治他了!”黄修仙说完,转身欲走。
王大石叫住他:“黄掌教,治病疗伤,锄强扶弱,乃是我乡土派的宗旨,久而久之,可以光复乡土派的威名!如果见死不救,那岂不是败落了本教派的风范和声名?”
黄修仙听得不舒心,别了他一眼。
王大石也觉得自己太过急躁,缓了一下,说道:“哦,心急口快,还请黄掌教见谅!”
这些都看在大福右的眼里,双眼瞪向黄修仙,冲道:“真倒劲,一教之长,居然如此端态!哼哼,你放肆着瞧!你对王大石不敬,便是对俺们不敬!”
黄修仙态度缓和了很多,嬉皮笑脸地迎合着大福右,叹道:“本来我可以恳求身上的黄鼠狼精给孩子医治的,可是你们施的坏点子和馊主意逼走了它们,如今,我也是无能为力!”
“他娘的个嬉皮的!哎,我说黄修仙,你不能怪我们,你现在跟大竹梅缠合在一块,要结为夫妻,又岂不是你的心愿!”风游僧说道。
黄修仙哀叹一声,说:“之后,遇到这些上门求医的,你们不要接收,要是接收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王大石这才想起来黄修仙已经没有任何的本领了,但是,他年纪较大,总应该有些经验吧,便问道:“黄掌教,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黄修仙说道:“倒是有一个办法,只不过,难度较大,不会有人愿意去做!——你们倒是救人如救己,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去干了!”
大福右平日婆婆妈妈的,倒也是个热心肠,说道:“黄修仙,你现在就是死猪木鸟一只,你若是再卖关子,咱四人痛揍你一顿,掏你内裤挂在大竹梅头上!”
话刚说完,听得一声门响,大竹梅从里房冲出来,手持油乎乎的铁勺子,冲着大福右喊:“你说谁呢,不许欺负俺家的先生!”一脸拼命相。
大福右听到“先生”两字,一阵肉麻。
这等场景,一会吵一会闹的,哪里像个样子,在别人眼里看来,乡土派成何体统。
“好了!好了!”王大石应和着场子,说道:“大家都不要吵嘴了,赶快想想办法救治孩子吧!——黄掌教,只要你想出救治的办法,咱们一定愿意去做,救死扶伤,积德行善才有福祉!”
黄修仙掠了掠嘴角那根长毛,说道:“你们到外边的山沟里,河坡上看看,有没有死人死尸,把衣服给扒下来!”
几人听得睁大了眼睛。大福右骂道:“你这个孬种,真倒劲,扒死人的衣服干嘛用,给你留着做送老衣!”
黄修仙很是生气,便朝着住处走去,看样子是被大福右这一阵破骂给激得不准备施救了。
其实,民间有多种疗愈“鬼牵魂”的方法,最土俗的便是乡间的“道妈”,方法独特,点香灰、请神、拜鬼、拿精灵、祭祖先……其它乡上传的、道上说的方法也有。黄修仙的方法便是乡传道说的,不登大雅之堂,不载大雅之册,不堪经典之传,仅奉乡道之说。他们认为:鬼牵了孩子的魂,扒下死尸的衣服,穿在孩子的身上,牵魂的鬼便以为孩子已经死了,便不会牵魂不放,孩子的灵魂便会慢慢归原。
乡土派附近的村庄不多,要找个刚死不久的人确实很难——时间长的都已经埋在坟堆里头,扒坟取衣,泯灭良心不说,恐怕衣服已经腐烂;死人的事情只能旁听,且不能直接敲门,问人家什么时候死!
既然想救人,当下便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根据民间的说法去寻找死尸死人了。
大福右和大福左觉得扒死尸的衣服倍感刺激,又能彰显胆识和作为,撮合着王大石准备动身,可是风游僧却不愿意去,总觉得这位大孩子和老奶奶蹊跷。
大福右拉着风游僧,说道:“哎,赶紧走吧,咱们利用这半天时间打听一下,如果顺利,今晚咱们便带回死人的衣服,大孩子就能得救了!”
风游僧还在犹豫,这时,王大石把他拉出了教门。
乡土派的生气很盛,黄修仙在大孩子的床头放上桃树枝子以辟邪,在床下点着了一个火盆子增加阳气,只要尽快找来死人的衣服穿上,应该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且说乡土派置身青峪山内,山坡连亘,河渠交纵,村落稀少,想找个有人烟的地方,需要两个时辰的路途,即便走这么远,未必能碰上死人的,若是凑巧遇到刚死的人,未必能顺利地扒下衣服。
想到这里,未免有些退劲。
“他娘的个嬉皮的!这死人不是一两天便能找到,咱们还是回去吧,别多费功夫了,有这样的时间倒不如躺在床上睡一觉。如果这孩子死了,那也只能算命上折的坎!”风游僧说道。
虽说风游僧平日里头贫嘴多舌,作风不正,但是一片炽热的心肠倒是不会改变的,不知今天为何一直在打退堂鼓,偏不想去找死人的衣服救人,这倒有些不可思议。
大福右听得不顺耳:“真倒劲,咱们快走,可别再磨磨蹭蹭!”
风游僧撇着嘴巴,极是不乐意。
王大石猜想:“难道风游僧有别的想法吗,或是风游僧害怕了?”
大福右和大福左顺着一条小河边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