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石似乎反应过来,立刻间摇了摇头,因为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刚才的那位垂钓老翁就蹲在水滩之上。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这时,王大石想喊醒风游僧,转过脸来,他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风游僧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王大石就躺在风游僧的身畔,根本没有感觉到风游僧发出任何动静,不知什么时候,风游僧却在自己的身旁消失了。他感觉非常的奇怪,四处望了望,还是没有见到风游僧的影子,当下怔在了当地。突然之间他觉得自从到了这里,发生了很多奇怪得不可捉摸的事情,令人费解,更令人心生害怕和忧心。有了这种感觉,他开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不相信所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正在王大石思疑之时,耳际传来拖拖的脚步之声,正是风游僧朝这里走来,他眯着半睁的眼睛,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提着裤子,像是刚解完手,紧上腰带的样子。王大石看着,心中呵呵一笑,原来风游僧从身边离开正去撒尿了,他怕吵到王大石,故意没有做出大的动静来。王大石见到风游僧再次呼呼大睡之时,自己也依靠着大树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
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呀!一直到了第二天,王大石和风游僧才醒转过来。王大石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站立起来,伸伸懒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阵风吹来,大树摇晃,“啪——”的一声,一块东西砸在了王大石的头上。
王大石顺手向头上摸了摸,原来竟是一块树皮,树皮干枯,裂开很多纹路,像是一只龟甲。王大石看着,发觉很是奇怪,抬头朝着树顶看了过去。
这棵树很大,枝繁叶茂,枝头处长着斑斓的叶子,黄绿相间。一只斜杈从枝干伸出来,这枝干的表皮呈现黑色,叶子却像是红色之中夹带着碧色,优美之极。看到这里,王大石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乡土派的后山藤萝之下所发现的那些奇怪的树木。
王大石似乎已经感觉到此地的玄奇,把刚才掉落的树皮拿在手中端看。
树皮乌黑,厚实,树皮之上纹路清晰,留下很多裂痕,可以看出这棵树已经上了年纪。王大石用力掰了两下,希望能够把它掰开,只是此物质地坚硬柔韧,只待手上力道稍减,弯曲的弧度立刻恢复原样子。
王大石拿着树皮咯在石块之上,使劲再掰,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树皮断裂开来,断裂之处扯着白色的丝条,丝条柔韧,粘结着断层,若是想把这树皮彻底掰开,必须扯掉断层边口的丝粘。王大石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奇怪的事物,双手再次用力把树皮掰开,撕断中间的丝条。这时,一股浓烈刺鼻的异味,从断裂之处散发出来,一时间,王大石双眼如被针刺,赶紧闭上眼睛,接着眼中泪水刷刷地外涌出来。
风游僧正打着呼噜,似乎嗅到异味,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刚睁开眼睛,就听他大骂起来:“他娘的个西皮,哪儿来的臭气,这么难闻,居然熏入我的嗓门,钻入我的眼睛!”他抹了抹眼睛,站起来,朝王大石瞧过去,见王大石手中奇怪的事物,赶紧走去,取了下来,仔细地辨认。
王大石睁开了眼睛,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向风游僧说道:“这是大树的残皮,我把它掰开后散发出浓烈的药味,我猜想这是一位什么药物呢!”
风游僧用手扯了扯树皮中白色的结丝,又看了看这棵大树,顿时愣在了当地。
王大石知道他见识卓越,看他神情,似乎辨清了这棵树和树皮,便问道:“风游先生,你看出了什么头端,倒不妨说说!”说着,继续朝着这棵大树看去。
顺着大树四周,王大石仔细地再看一遍。这时候,清早已过,虽然这里不现阳光,倒是比之前明亮了很多,这次王大石看得更加清楚透彻,令他更为之吃惊。
大树粗壮,树干的皮层有四道结痕,每一道结痕分开皮层的颜色,颜色浅显,不仔细察看,根本分辨不出。王大石正自思疑,突然之间看到了那斑斓的枝叶,心中陡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难道,难道这棵树木是由四棵不同品种的树木在此生长?四棵树木渐渐长大,最后挤到了一块,长在了一起是吗?不然,怎么会长出不同的枝叶,不然怎么会从树冠到根底部落下四道有如分隔的离痕,而且每个隔痕的颜色不一呢?”
想到这里,王大石朝风游僧喊去:“哎,风游先生,刚才你看出了什么?快过来,看着,这棵树好似是四棵树长在了一起!”
等了好一会,风游僧没有回答。他朝后看了看,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树旁的风游僧正自站在当地,手中拿着树皮,闭着眼睛早就睡着了。
“呵呵,竟是没见过站着睡觉的样子,若是身子一动,岂不没有支撑,跌在地上吗?”
王大石笑了笑,没有再喊风游僧,径自朝大树看去,看到这棵大树,突然之间想起了南阳先生和南阳小莲所受到的灾害!
在平日里,王大石一心挂念土葬派南阳家族的祸灾,一心想为其破解灾害,每天都会想起,只是此时想起,王大石觉得很不自然。因为南阳先生的生日即将来临,伴随着死亡之期也将临近,至于南阳先生的生日何时,谁也不知是具体的哪一天。此时想起了南阳先生和南阳小莲,自问:“难道,难道南阳先生生日已到,死亡之期已至?抑或,南阳先生已经死在寻找欧阳紫云的途中?”
若是南阳先生真的已经死去,王大石心中必然悲伤,心中必然不适,然而此刻,他感觉不到那份悲伤之感,反而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平淡,放松了许多,若说,人真的会产生预感的话,此时所产生的预感可以说明南阳先生并没有死去,而且,似乎隐隐出现一丝丝的契机。不管如何,不论是死还是健在,王大石都有一颗善良的心,他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希望天地之神灵关佑保护,保护善良友好的南阳先生和南阳小莲。
这一阵思考与分析之后,山堑之中又亮了许多,想必这时正是中午。若是在外头,阳光明媚,天地大澈,身体之中阳气充足,精神奋发。然而这里,一切似乎归于寂静与平淡,似乎天地之季不曾在此轮转,春花朝夕不在这里演换,平淡得阴气重重,显得清冷。那如刀巨厉的风,穿缝而过,激起水沫飞溅,击打着石壁怪棱,只此,才有声响近似乎微弱的生气。
风游僧再度醒转。他居然站着睡觉,而且睡得很香,很自然怡和,让人咋舌。此时他伸了伸懒腰,走向不远处的滩边,蹲下来用双手捧水洗了脚脸,然后站起,朝着远处长喊一声,向王大石走走去。他刚刚熟睡,并没有听到王大石的问话。
来到王大石身畔,风游僧执起那块树皮,展在手中,向王大石问道:“嘿,王大石,你看了半晌,有没有看出点头端?”
王大石再次看向那块树皮。这块树皮质地干硬,坚韧,非同寻常,掰断之后,断层之中结着白色的筋膜,一丝一丝的;另外,树皮外很多纹路,如同用刀具深刻一般,然而纹路天生奇怪,长似龟裂。然而树皮本就乌黑,显得古旧,久日经受这里的阴风吹化,若非不是从树上掉下来触动,定然会把它当成了陈年的龟甲。除此之外,王大石看不出任何头端。
风游僧说道:“这块树皮从外表看来就像一只龟甲,但是民间有一位药材也有这块树皮的特性,叫死脸皮,如同两兄弟打架,搬开之后又粘在一起,厚脸,故叫死脸皮,学名叫杜仲。树皮较薄,质地干脆,一掰就可把皮掰开,可是,树皮之中的白色的筋膜牢牢地锁住,扯了很长也不会断掉,顾名思义,这位药材又名叫做作丝连皮。根据这块树皮的特性,可以推断此药性温和,能够壮筋骨,温肾补阳,治疗腰膝酸软,腿脚不利等症状!”
王大石点了点头说道:“没有想到一直深谙民间风俗的风游僧却对中药深通。”
风游僧优雅地笑了笑,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他继续说道:“——可是这块树皮与杜仲相比要坚韧的多,中间虽然也长着筋膜,但是它的外表却长着龟甲一般的纹路,想必不是杜仲。可是,不是杜仲的话,中间的筋膜又似杜仲,说起来……这,这应该是块老杜仲的树木吧!”
王大石觉得风游僧说得无理,说道:“这块树皮的外表像只龟甲,总不能说它就是一块老龟甲树吧!”
风游僧含蓄地笑了笑说道:“那是,那是,既然不是老杜仲也不是老龟甲,那就,那,那这棵树就是老龟和杜仲配种生出来的!”
王大石觉得风游僧越说越离谱:“风游僧先生,当务之急,咱们要么返回寻找欧阳紫云,若么,咱们把这棵奇怪的树木分析个透彻。本人有一种预感,感觉这棵奇怪的树木跟南阳先生、南阳小莲,甚至跟你都有莫大的关系。你仔细想一想,在民间有没有关于怪树的传说或着是传闻,这棵树的树皮近一半长着龟甲的纹路,你把这棵树和龟甲联系起来,想想看,在民间有没有什么奇闻轶事!”
听王大石这么一说,风游僧平静下来,凝着眉头仔细地思考回忆。
王大石很少见到风游僧如此的认真,想必他是想起了什么,当下也不打搅,径自朝大树看去,等待风游僧的答话。
风游僧想了半天,张口说道:“这,嗨,本人经历的太多,太多,陡然让咱这么一想,还真的都想不起来什么……不过,不过,关于怪树的传闻,貌似还真有这么一个!”
王大石很惊奇,忙着催到:“风游僧先生,你赶快说吧!”
风游僧叹了一口气,想了又想,说道:“这,这个传闻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真的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哎,不管什么,只要是关于树木的传说或是故事,那你就说出来,咱们尽力从里头找些痕迹和线索!”王大石叮嘱着。
风游僧摇了摇头,有些不愿意。他说:“其实,这就是一个小小的传说,是说,一棵怪树被天雷劈死的事儿!”
“天雷劈死?”王大石觉得这是非一般的离奇小事,继续让他讲出来。
风游僧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件怪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