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王大石很奇怪,心底在想:“难道是家务农活干多了自然而生出的肢体灵感吗?难道是巧合?不会吧,一次是巧合,如果两次都说是巧合的话,那就不是巧合了。难道真的是天在眷顾我,但是,天为什么会眷顾我呢?大少爷已经死了,他也是人,我也是人,为什么老天不眷顾他呢?”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空清朗明亮,又在想:“上苍是清明的,可以洞察人的心理。哦,对了,大少爷为人不善,自然不会受眷顾的,我相信上苍会眷顾善良的人!……”
就这样,王大石在心中掂量着,想着,思想已经没有了际端,也就在这个时候,听得嗖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好似正冲着自己。
王大石抬头,顺着声音冲来之处看去,却见半空之中,一个块状的黒物飞来,打在脐下之处。王大石只觉身子一震,丹田一阵凝痛,然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他顺着黑物看去,正是老仆使的手脚。
刚刚他还在想上天会眷顾善良的人,而当下中招,难道也是上苍的眷顾吗?他又一阵胡思乱想,理也理不清楚,不过在他已看作是上苍的安排了,他坚信若是上苍的安排,那自然就是对的。
老仆拿出瓶子,搬动瓶盖,一缕浓黑的轻烟冒出来。
轻烟散漫,在半空中漂浮,发出嗡嗡的声响。待得声音靠近耳边时,才发现那并不是青烟,而是张着铁钩一般的爪牙和铁扇一般的翅膀的怪虫,四处飞窜,不时攻击而去。
王大石看着一群怪虫飞来,如被发号施令,不顾近处的少爷们,却只攻击对手。
刚才,王大石尚未感觉身体异样,此将举步,躲避怪虫,只觉肚脐下处,疼痛难忍,体内一股浓厚的气体串上脑袋,头晕眼花,竟是一丝力气没有,几乎跌倒。王大石看着老仆,暗自骂道:“老妖怪,果然是个厉害的怪人!”
此时,王大石无力躲开,只等这些怪虫钻入眼耳鼻舌,先毁头脑,再吸血噬肉,落得千疮百孔、腐身烂糟之尸。
王大石再也没有想起上苍的眷顾,硬等着怪虫攻击着自己的身子。
可是,上苍还是眷顾了他。那怪虫本来张嘴獠牙凶扑扑攻来,刚近王大石的身体时,却像蜜蜂盘绕在花朵之前。
王大石一愣之间,再次生出更多的疑问和想法:“难道,难道又是上苍在眷顾我吗?不会吧!如果不是,这,这又是为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微微一丝清风扶过来,一股清幽草酸飘过。
“哪来的草味竟然传在这血腥的地方!”王大石闻了闻,嗅了嗅自己的身子,发觉正是自己身上发出的,他突然想起来了:“难道,难道是在山坡处染了那些奇怪花草,这气味使得怪虫不敢来攻?”
王大石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地说:“这,这定是上苍的安排!”
当下三位少爷再次聚集在一起,环在王大石身边端剑伺候着。
大福右和大福左此时被怪虫逼得无法向前,东方木白早被东方清落拽到远处。
看着王大石命悬一线,大福右想嚷叫楞菇师傅营救,可是自开战以来,哪里见到她的人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王大石被黑物打中以来,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似乎成了废物,仅能挪着身子。
三支剑分三个部位就将王大石穿孔分尸。
王大石不相信上苍还会眷顾他,就将闭上双眼时,只见三团火花冒出,接着听到“当当当”齐响,三把剑只,应声而断。
三位少爷大惊失色,纷纷退后。
王大石、大福右、大福左虚惊一场,却不知道前来相救者为何方高人。只在这时候,天端一只身影凌空而下,黑衣翩翩,随风飞荡。他左臂依身,指呈兰花状,右手执杖,轻描淡写间,竟让三位少爷脑浆崩裂,立刻毙命。
正是楞菇师傅,不知为何全身以此装束,像位黑衣侠客,英气飒爽。王大石和大福右几人都已看出,赞叹之余更是骄傲,且不知道她挥手之间用了什么绝招便将三人毙命,真是奇人。
王大石羡慕极是,眼睛不眨地看着。
突然天色一暗,楞菇身影翻叠,甩开帷幔,瞬间,天空之中有如浓墨入水,铺展开来,把院落盖得严严密密,帷幔中黑影翻动,发出咯咯的声音,有雄鸡啄食之声,呼呼风声,杂草爆裂声,声响洪亮,好似是在演绎雄鸡凶扑扑张嘴欲啄、大风吹火燃烧芦苇爆裂之场景,吓得怪虫缩身落地或是仓皇逃窜。
这正是口技,清脆而明亮,也只有口技才能创造出这样的景象和遐想。若非见识过,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从人的口中发出的。
王大石大吃一惊,不曾想过口技也可以这样伪装,可以驱敌,在某些时刻居然可以胜过武功。那些怪虫经过饲养,可听懂主人的指令,即便是身负深厚的武功和技艺,也难以对付,可见口技在此时大放光彩。
王大石心叹:“每个武功或技艺在不同的场合都有不同的用处,大福右几人觉得口技拿不出手,不想学,这下够他们惭愧和后悔的!”
且说,楞菇口技施展完成,突然间身形变动,顺手在面前一抹,一身黑装陡然变成火神爷。火神爷乃火德真君,三头六臂,金甲金盔,浓眉大目,胡须垂胸,黄灿灿手臂一盘,火葫芦内一团浓烟喷出,张嘴一吹,大火缭绕,一簇簇化成火球,在院中翻滚,毁灭怪虫。
群人诧然间,这位火神爷摇身一变,活脱脱一位手持青龙偃月刀的美髯公。
“啊!楞菇师傅居然可以变成火神爷和关公,楞菇师傅太厉害了!”王大石惊讶涕零。
这正是民间的起身变相,追求全身整体变换,难度较大,练习之人要以深厚的内力、武功、技艺为基础,练臻成熟,少则五年到十年。起身变相之术算是乡土派杂艺中绝学之一,与变脸术最大的区别是可传男女、不作戏剧演出或登台亮相,而更多应用于打斗,以武功和口技掺入其中,更是巧妙结合,相得益彰。
起身变相术在社会中流传演绎着,开始则以“邪灵附体”之说而招摇撞骗,更长时间被谣传为巫术、伎俩术、行艺骗术,民间的神汉也长此以往扮装利用,随着年代渐渐久远与社会的发展,最终被识别辨甄,并且传承延续着。
王大石看着,遥想着,若是哪天能学到这样的技艺,除了死,什么都愿意付出。
口技之术和起身变相术这一展示,轻而易举消灭了怪虫,也消退了老仆虎眈眈的内心。
楞菇轻轻地落在老仆身前不远处。
老仆也只闻楞菇其名,没有真正见识过楞菇。
早已绝迹的“口技”和“变相术,让老仆心中忌惮。不过,老仆登门找来,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料子,此时她从袖口抽出拂尘,跃起身子朝楞菇攻过去。
王大石看着不明白,老仆就是燕家府的一位普普通通的仆人,按照仆人来讲,就是在富贵的人家忙忙家务,做做针线针黹,或是忙田耕种;若说她的诡异,那也只算是身负武功和变性术奇怪的技艺罢了,为什么会着拿着拂尘?
只听这个时候传来大福右的叫骂声:“你这老娘婆子,真倒劲,看你就是学道不忠被逐出门的野道婆子!”
老仆一心对敌,自然也不会在意大福右说什么,她跃起之时,脸上开始变色,一半是年轻女子似的桃花面,一半透着男人的阳刚,阴阳古怪,委实害怕。
大福右看着忍不住又骂道:“真倒劲!看你的脸一半像锅贴,一半就像油炸猪肉皮,真是阴阳两面的坏东西!”
见到那些怪虫全部被楞菇师傅消灭,又觉得此时没有了危险,东方清落松开东方木白,一起跑了过来。东方清落冲着阴阳两面的老仆就骂去:“你这个会变种的怪物,燕家少爷都死翘了,你还不束手待毙,还真的等待我楞菇师傅出招吗?呵呵,你就睁眼瞧着自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