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情
月朗风清,万籁俱寂,这场上清全席宴终是散了,斯然莫名的有些伤感。
玄铮从酒后的斯然面前走过,面色阴沉,眼神幽怨,似是与她较着一股劲。
明明该怨、该恨的是她好吧?
斯然看着满目狼藉的席面,正欲离开之时,镇守婆婆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笑着做出了与斗篷人一样的怪异手势。
莫不是一切如她猜想的那般,镇守婆婆就是神秘的斗篷人?
斯然整个人被吓得一激灵,酒意顿时褪去了一半,只觉周遭阴冷的风肆虐而来,危险正慢慢的逼近…
她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神经紧绷,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镇守婆婆突然大笑起来,似喜又似疯魔,双眼凹在褶皱中,神色深邃不可测。
既然打不过,不如保全自己拖上一时半刻,只要惊动客栈里的其他人,就不信她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肆意妄为。
斯然陡然抬手结印,符印正结成之时,婆婆干枯的手不急不躁的拦住她,面色突然慈祥起来,声音温暖又柔和:“斯然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斯然见她又恢复平时的模样,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她也不想让婆婆知道她的这些心思,于是尴尬的解释道:
“这灵力恢复后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所以想让婆婆指点指点,怎么我结的灵印总比邱长林的差了点。”
斯然接着把灵印凝结,将其拿到婆婆面前比划了比划,可婆婆看也没看,就用手拨开了,解释道:
“人家青峰剑门本就擅长结印破阵,术业有专攻,你要想比他们强,还需在此方面多下些苦功夫才行。”
斯然应声点点头,然后认真的看着手中灵印,反复摧毁又凝结,似在努力的练习。
实际上,这些灵印一个也没摧毁,她将其力量积攒在一起,以防婆婆突然变身,她好来得及应对。
镇守婆婆见她努力练习,倒也欣慰,随即想起什么又道:“我想起那晚你问我这个手势,恰巧我今日想起来了。诶,这些年习惯这个动作,慢慢的都忘了它的来历。”
这个也有故事?镇守婆婆果真是活得久,经历的多,总有说不完的故事。
斯然虽然嫌她啰嗦,但能听到关于这个手势的事,她还是很高兴的,于是她准备好了杌子,打算听一场故事会。
“这个动作是伸张正义,除魔卫道的意思,是你师尊和他师弟师妹之间用得手势,我看着好玩,就将其学了过来。”
“诶,掐指一算,他师弟师妹都飞升十多年了,可你师尊还是化神修为,唉,仙姿不够,丢人哪!”
上清宗门有三位宗主:千俞宗主,苏青宗主和俞川宗主。在十多年前,苏青宗主和俞川宗主接连飞升后,便只剩下这么一位宗主。
或者真如婆婆所说,千俞宗主就是仙姿不够,所以这么多年仍停留在化神期,与得道飞升无缘。
镇守婆婆说着说着,开始讲起了这三人一同修炼的事情,而斯然虽然面带微笑,看似认真的听着,实则她的心思早就飞了。
自古得道飞升之人便与凡尘俗世绝缘,据说是到九天之外的地方继续修行。如此看来,这斗篷人还是千俞宗主和镇守婆婆的可能性大,亦或是与这三人关系亲密的人。
但千俞宗主同期的师兄弟在阻止魔神飞升的时候尽数丧命,唯有两人幸存后飞升,所以根本不存在与三人关系亲密的人。
可千俞宗主本有机会杀掉玄铮的,何必费尽心思的救他,又想方设法的杀他?
思来想去,斯然还是觉得镇守婆婆的嫌疑最大。此时她酒意全无,只觉阴风阵阵,想尽快离开这里,可镇守婆婆讲的起兴,根本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
就在这时,她看见玄铮从客房的雕花窗户看向这里,她灵机一动,趁机找了个借口离开。
随后一口气冲到玄铮的客房,双手合上门,看着双手扶在雕花窗户沿上的玄铮,仍抑制不住胆战心惊的心跳。
“镇守婆婆可能就是斗篷人。”
斯然双眼失神的看着玄铮,然后将自己猜测的依据一一的说了出来。
斗篷人是奔着玄铮来得,只有他们二人见过此人,斯然只能与他诉说,因为太过紧张,她丝毫没注意玄铮幽怨的眼神。
玄铮诧异她突然闯了进来,随后提起手边的酒坛一饮而尽,靠近她,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还敢来?”
酒气扑面而来,斯然见他袒胸露臂,气氛一时不对,这才稍稍平复紧张的情绪,退开半步,义正言辞道:“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而玄铮酒意正盛,满不在乎道:“那就让她尽管来好了。”
斯然想想两次与斗篷人碰面的经历,第一次侥幸逃脱,第二次虽借着魔神昔日的力量躲了过去,但玄铮也废了一身仙骨。
两次遇见他,没有一次不惊心动魄,胆寒发竖,可玄铮竟毫不在乎!
好吧!反正他要杀的人又不是她,她跟着着什么急?
不知为何,斯然看见斗篷人都没这么害怕,可看见镇守婆婆却止不住颤抖。她努力平复惊吓的心情,随即开门就欲离去。
见状,玄铮倏地按住门,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斯然,我好像喜欢你了。”
这本就是原本剧情的走向,斯然内心毫无波澜,静静的看着他道:“算了吧,魔君大人不会懂情为何物的。”
碎骨的痛楚不过是几个时辰之前的事,想想就一阵胆寒,这种发怒就将人折磨成半死的喜欢,不会懂“情”这一字。
“是啊,我怎么会喜欢人呢!”玄铮闻言苦笑,随即又扯起酒坛酣畅淋漓的喝了起来。
斯然定定的看着他一阵,见他无意讨论斗篷人的事情,于是转身离开。
回到房中后,斯然躺在睡榻上,一遍又一遍回想窥天境中看到的未来。
窥天境中最后显示的是:她如同一摊畸形的烂肉躺在地上,斗篷人突然走来,慢慢靠近她,似是施了什么术法…
无论是敌是友,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最后都逃不过一摊烂肉的命运。
从她离开上清宗门便为卫然的身体来到亓家求灵草,紧接着就发生了这些不可控的事件。
命运的长河推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恍然发现玄铮竟悄无声息的恢复了一部分魔力,危机感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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