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不想娶我妹妹?”
也先看着下面的朱祁镇,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些日子,朱祁镇在瓦刺军中一直安分守己,逆来顺受,是一个合格的囚徒。
可今天这个合格的囚徒却跑到自己面前,说不愿意娶自己的妹妹,这让也先在恼怒之余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小子哪根筋搭错了,这事是你能做主的吗?给你几分颜面,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不是不娶,娶亲是一件大事。朕在太师处做客,礼仪不全,若是草草完婚,恐有辱令妹。等朕回京之后,安排好一切,再来迎娶令妹。”
朱祁镇被也先看得心里发毛,他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回京后再来迎娶?”
也先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回京?想的美,你想走,老子还不想放呢。
这次联姻对也先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他入主中原的计划,他是不可能妥协的。只见也先盯着朱祁镇,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大帐之中。
强大的气势,让朱祁镇胆战心惊,神情更是慌乱。
此时站在也先身后的喜宁,突然笑了起来。
“咱家之前去的时候,皇上并没有拒绝啊,为什么现在反悔了?”
此言一出,朱祁镇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看到朱祁镇心虚不知如何应答,袁彬开口说道:“皇上没有反悔。之前公公告知太师有意将妹妹许配给皇上,皇上一时心喜,当然一口答应。但后来才想起这次联姻事关重大,若草率行事,恐会被天下人耻笑,所以才希望把婚期延后。”
袁彬的话让朱祁镇眼睛一亮,他一面拼命点头,一面说道:“没错。当时是朕考虑不周,还望太师不要见怪。”
看着朱祁镇和袁彬在下面一唱一和,也先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们真当我傻啊,这样蹩脚的理由也敢拿出来糊弄我。
也先没有说破朱祁镇的谎言,而是大手一挥,很霸道的说道:“皇上多虑了。我们塞外没那么多规矩,三日后成亲,就这么定了。”
看到也先态度那么强硬,朱祁镇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然后看了袁彬一眼。
我就说不行吧。
袁彬很清楚朱祁镇眼神中所蕴藏的含义,但他依然不准备放弃,而是再一次站出来说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太师三思啊。”
“呵呵,皇上还没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难不成,是你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想毁掉这门亲事?”
喜宁看着袁彬,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杀机。
朱祁镇是什么货色,喜宁太清楚了。
说好听一点是性格懦弱,说难听一点就是个养尊处优,不学无术的废物,若不是投胎技术好,早就被人弄死了。
之前奉也先之命向朱祁镇提亲的时候,朱祁镇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很配合的答应了下来。可半个时辰不到,就跑过来说要把婚期延后,态度还很坚决,喜宁若猜不出是有人背后教唆,那不是白活了那么多年。
此言一出,也先顿时勃然大怒,他也察觉朱祁镇身后的那个侍卫才是反对这门亲事的罪魁祸首。
“来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也先一声怒吼,几个瓦刺士兵冲了进来,拽住袁彬往外拖。
看到袁彬危在旦夕,朱祁镇急了,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师开恩啊。不关袁彬的事,都是我的主意,不要杀他。”
拖延婚事,朱祁镇并不是很积极,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此事希望渺茫,这次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但也先要杀袁彬,这就戳到了朱祁镇心中的痛处了。
这半年来,朱祁镇和袁彬朝夕相处,患难与共,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君臣,朱祁镇决不会看着袁彬死在自己面前。
虽然朱祁镇跪地求情,但也先眼中的杀机更盛了。
“哼,此人居心叵测,罪大恶极,不杀难消我心头之恨。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给我千刀万剐。”
在也先眼中,朱祁镇就是一个棋子。做为棋子,最重要的就是听话。
可现在这个袁彬居然挑拨朱祁镇和自己作对,这点也先绝对不能容忍。
“是!”
几个瓦刺士兵拽着袁彬往外拖。
袁彬一面挣扎着,一面大声的喊着:“皇上保重啊!”
而此时朱祁镇爬起来,扑了过去,死死的抱住袁彬的大腿,然后大叫道:“要杀连我也一起杀,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皇上。”
看着朱祁镇毫无尊严的抱住自己,袁彬泪流满面,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朱祁镇的心中居然那么重要。
此时也先向喜宁使了个眼神。
朱祁镇越是为袁彬求情,越说明袁彬在朱祁镇的心中很重要。
也先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棋子,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可以影响朱祁镇的人活在世上呢。
喜宁心领神会的冲了出去,然后一把将朱祁镇强行拽开。
强大的力量让朱祁镇摔倒在地上,两个瓦刺士兵趁机把袁彬拖出去。当朱祁镇爬起来想再扑过去时,两个瓦刺士兵挡在前面,抱住朱祁镇。
“袁彬!”
朱祁镇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嘶声力竭的喊道。可无奈的是,在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阻拦下,朱祁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里,回想起这些日子袁彬对自己的悉心照料,耐心劝导,朱祁镇心如刀绞。
在悲痛之下,朱祁镇脑子一热,脸上突然露出狰狞之色。只见他拔出其中一个瓦刺士兵腰上的弯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把袁彬放了。”
歇斯底里的尖叫在大帐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