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荀府之外,韩丁与悟尘小心的绕过巡逻的侍卫,一步一步的潜入进府内。
通过盘问府里的下人得知,荀府确实有一个名叫柳念芙的丫鬟,而且还是荀府家主最宠爱的小女儿荀娇娇的贴身婢女。
弄清楚情况后,二人没有再耽误时间,径直朝荀娇娇所在的庭院潜伏而去。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院墙里面传来皮鞭抽打的声音,韩丁与悟尘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翻身爬在院墙上,偷偷地朝院子里看去。
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仰天大笑,周围的丫鬟护卫跪伏了一地。
最触目惊心地还是院子中间,那道浑身鲜血的瘦弱身影,旁边的护卫还在不停地挥辫鞭子,可是血人躺在血泊当中毫无反应。
“好狠毒的女子!”
“韩丁,你可千万别冲动,咱们现在可是在荀府,院子里面又那么多人,要是被发现,恐怕今天都得留在这里了。”
“悟尘,你能看出那女子是何修为,能不能把她给………”
“你想干嘛?咱们不是说好了只是进来找柳念芙,然后悄悄地带她离开荀府,你现在问这个………”
“你别着急,悟尘,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想那么多,我像是那种乱来的人嘛!”
“像。”
韩丁被一句话噎的够呛,强忍住给悟尘一个暴栗的冲动,挤出一个笑容:
“别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你也知道害怕啊,你问的那女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荀娇娇,暂且不说她修为如何,就说如果惊动了荀娇娇身边的护卫丫鬟,你有把握在他们喊出声之前,全部杀掉吗?”
“呃,我没有,这不还有你嘛,呵呵。”
“你当我是金丹修士啊,能瞬间斩杀这么多人,想想暴露行踪的后果。”
“这不还没暴露身份嘛,别老是自己吓自己,我看里面的那些人修为很弱,如果情况紧急,可以挟持荀娇娇逃离此地。”
话音刚落,韩丁就看到悟尘一脸嫌弃地望着自己,表情像是在看白痴一样,韩丁勃然大怒:
“小秃驴,你这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跟你翻脸!”
“哎,韩丁,我叫你韩大哥,你能不能稍微动动脑子,咱们劫持荀娇娇,你觉得凭什么能从荀府上下几百个修士手中逃脱?巫江城你很熟悉吗?还是你是金丹前辈?”
韩丁无言……
“还有,荀娇娇乃是荀家主最宠溺的女儿,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你拿把刀架在他宝贝女儿的脖子上,你觉得荀家主能放我们活着离开?”
韩丁沉默……
“那你说怎么办,完颜前辈留下你来帮我,现在看你的本事了。”
“静观其变。”
“没了?”
“嗯。”
“你给我去………”
“嘘,别说话,里面打完了。”
悟尘一把拉住韩丁,做个了禁声的手势,接着用手指了指院子里面。只见护卫丢下血红的鞭子,跪在地上朝荀娇娇复命。
“打完了?”
“回小姐的话,一共四十鞭子,一鞭不少。”
“你没有手下留情吧。”
“属下不敢。”
“哼,谅你也没那个胆量,”荀娇娇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一指身边的丫鬟,随意的呵斥道:
“你赶紧过去看看,那个贱婢死了没有。”
“是,小姐。”
小丫鬟战战巍巍的靠近血泊之中的柳念芙,血迹斑驳的场景给心神造成巨大的冲击,生怕哪一天脚下的血人就变成了自己。
“快一点,在磨蹭就不用回来了。”
荀娇娇的声音像是催命符,吓的丫鬟脸色瞬间惨白,强忍住恐惧把手指放在柳念芙的鼻间,一个呼吸的时间不到,立马转身踉踉跄跄的逃离原地。
“启,启禀小姐,她,她还有一点气。”
说完这句话像是耗光了丫鬟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哼,没用的废物,”荀娇娇一脚踢开丫鬟,吩咐身后的奴才:
“去,你们两个,给我把那个贱婢丢到巫江里喂鱼,路上小心点,别让旁人给发现了,否则爹爹又要说我,真是麻烦。”
“是,奴才谨遵小姐吩咐。”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小姐我困了要休息,留下两个丫鬟在房间里就行了,其余的人都出去。”
“是。”
一群奴才丫鬟护卫鱼贯而出,荀娇娇的房门已经关上,院子里两个奴才拿席子包裹住柳念芙,一前一后抬着离开了院子,后面立马过来几个丫鬟清理现场的血迹。
不过韩丁和悟尘此刻已经离开院墙,隐匿地跟在两个奴才身后,走的路比较偏僻,一路上也没碰见几个人。
其中一人找来一辆木板车,把席子抬到车上后,默契地推着车子远去,看样子不像是第一次做抛尸沉江这种事情。
“这个荀娇娇当真是心狠手辣,这些年也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无辜之人,真是可恶至极!”
“阿弥陀佛,韩丁,现在荀娇娇睡了,正好给我们机会寻找柳念芙,如果我们去救眼前的女子,恐怕会错失良机。”
“难不成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抛尸杀害而无动于衷?对不起,这样的事我做不到,悟尘,你的修为比我高,是都境界越高的修士,对凡人的性命越是漠视?”
悟尘半晌无言,只是双手合十低声诵经,韩丁没去追问答案,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别人如何做,我韩丁管不着,但是我自己,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今天就从这个丫鬟开始,修士本是逆天改命,如果修炼到最后都变得冷血无情,漠视生命,那这仙不修也罢!”
韩丁留下一句话便向前奔去,留下悟尘独自伫立在原地,宛如一座木桩静止不动,口中的经文不知何时已经停下。
过了许久,悟尘眼眸之中闪过一道亮光,长叹一声:
“韩兄,你才是大智若愚!”
衣袂飘动间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荀府的后院距离巫江大概有几里路程,二人跟在板车后面,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荒凉,杂草丛生,树木林立,路上别说碰到人了,恐怕连个鬼都没有。
“哎,小三子,你说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惹怒到那母老虎,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
“嘘——,”小三子机灵地朝四周望了望,发现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后,才松了一口气,怒骂道:
“大柱子,你个蠢货,胆敢这样称呼小姐,要是被听到,下次这车上躺着的就是你了。”
大柱子看了一眼被鲜血浸染,红里发黑的席子,心里不禁微微发怵,急忙狡辩:
“呸呸呸,好你个泼皮小三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你这是咒我死了!”
“什么叫我咒你?大柱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只是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好心的提醒你,担心祸从口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闭嘴总行了吧,咱们动作快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小三子心里就发毛了,平时里这条路两人也没少走,不过今天确实有些不一样,感觉比以往更寒冷:
“天杀的大柱子,人吓人会吓死的,三爷被你说的心里发毛,真想一脚踹死你!”
看着一路骂骂咧咧的二人,韩丁与悟尘在大树后面商量着对策,尽量在不暴露行踪的情况下,吓退二人。
“韩兄,见你笑的如此阴险,莫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这和尚真不会说话,算了,就当童言无忌吧,韩丁俯在悟尘的耳边嘀咕几句,片刻后,两个少年阴笑着对视一眼。
“呼——”
“大,大柱子,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风好大!”
大柱子眼珠子轱辘一转,准备吓一下好友,于是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语气阴森的呢喃道:
“不会是有冤魂在申冤吧!”
“什么怨魂申冤,大柱子,你别故意吓我。”
大柱子看着脸色煞白的小三子,心道果然有效,决定再加一把火:
“就是那些含冤而死的人,活着的时候满身冤屈得不到洗清,死后的灵魂无法投胎转世,最后无家可归变成孤魂野鬼,在荒郊野岭随处飘荡,就像这里的环境一样………”
“啊——,”小三子像是屁股着了火,吓的跳了起来,嘴唇直哆嗦:
“别,别,别说了。”
“小三子,你别害怕,就算有厉鬼,也有我………”
话说到一半没声音了,小三子疑惑之下看了好友一眼,只见大柱子双目瞪的老大,额头上全是冷汗,配上脸上惊恐的表情看的人心里发毛,小三子脸色抽搐,扯动一下嘴角:
“大柱子,你别故意做出这幅表情吓我,在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小三子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且对方脸上的惊恐不似作假,突然一股寒气直窜小三子的天灵盖,脖子僵硬的朝大柱子看的方向望过去。
“扑通——”
两人终究因为惊吓过度,幸福的晕了过去,树林之中韩丁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吐出的舌头都有些发麻了,眼睛也翻白眼有些酸痛。
脚下躺着的悟尘停止运功,金黄色的佛光消失不见,树林里再度变得阴暗。
“韩兄,没想到佛光从下往上照,还能这么吓人,真有你的,不过你脸上的西红柿是哪里来的?”
“什么西红柿?”
看着一脸愕然的韩丁,不像是说谎,悟尘的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你脸上的鲜血是什么东西?”
“噢,这个呀,就是我的血啊,给你看呐。”
韩丁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道四五寸长的伤口,此刻还在往外渗血,看的悟尘头皮一阵发麻,由衷的竖起大拇指:
“佩服,佩服,先前多有得罪,多谢韩兄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