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淅淅沥沥的,夹杂在寒风中,阴寒、冷冽,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这场雨仿佛是有刘彦昌起的头,渐渐的,整个紫阳县全都笼罩在阴雨之中。
刘彦昌睁开双眼,结束了修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头发和衣服也都湿漉漉的,黏在身上非常难受。好在他的体质异于常人,并不会因为一场冬雨而感冒发烧。
至于崔婉儿,她更不受雨水的影响,仍旧沉浸在修炼之中,好像是到了关键的时刻。
刘彦昌不敢打扰,抬头看了看天。
阴雨天气,天亮的时间总要迟的多。天空看起来虽然还很阴暗,不过刘彦昌知道,离天亮肯定不远了,必需趁早赶回王安家中,不能让姐姐担心。
“柳老,婉儿就劳烦您照看一下。她如果醒了,就告诉她不要到处走动,我会回来接她的。”刘彦昌对着巨柳说道,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如今得了人家这么大好处,这个忙是不能帮也得帮了。
“知道了!”巨柳舒展了一下筋骨,在雨水的滋润下变得更加青苍翠绿,十分惹眼。要知道,初冬时节,哪棵柳树不是光秃秃的,恐怕只有成了妖怪的柳树才会四季常青。
巨柳的柳条随着寒风拂动,仿佛又从风中得到了什么消息,开口道:“小友,紫阳县的知县现今在南山客栈,需要人帮忙,这可是难得的缘法,你切不可错过了!”
刘彦昌一愣,看来这棵巨柳就有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不过这可能是草木类精怪独有的技能了。正如巨柳所言,天下草木根系纠缠,互相连成一个整体,看到的听到的,彼此之间共享,倒是有些像互联网一般。
得了巨柳的提醒,刘彦昌便告辞离开,偷偷回到王安家中。
经过一夜的调养,祝同尘总算是醒转过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见到刘彦昌来看望他,更是连连告罪,直骂自己有眼无珠,黑白不分,拿着寇三娘送她的玉镯就要砸掉。
刘彦昌却连忙制止道:“若是祝兄不想要,不如送与在下如何?”他还想寻找寇三娘的下落,查询水莽草杀人案件呢,这个玉镯倒是一个线索,岂能随便损毁?
祝同尘道:“刘兄若是想要,就拿去吧。本来还准备与你同行,一同前往县城的,现在却不行了。等我养好了身体,还得到白仙庵还愿,只能再次作别了!”
祝同尘将玉镯递了过来,还想爬起身行礼告罪。刘彦昌连忙制止道:“祝兄好生修养便是,紫阳县又不大,我们有缘自会再见的!”
刘彦昌辞别王安,便赶着马车,带着刘巧云绕道南行,直接去了巨柳镇。一来,崔婉儿还在巨柳那里修行,他不能弃之不管;二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能在紫阳县知县落难之时帮助他,对后面完成巨柳的托付定大有裨益。
刘巧云见他一路将马车赶到南山客栈门前,大为不解的道:“弟弟,咱们今天不是还要赶路吗?来客栈做什么?”
“今天雨下的太大,道路泥泞难行,我怕马儿受不了,干脆休息一天,等雨停了再走!”刘彦昌随便编了个理由。
刘巧云并不太想花这个冤枉钱,却见客栈小厮迎上前来,满脸堆笑道:“客官里边请,牲口随我走后门,牵到后院马棚照料!”
她没办法,只好下了马车,刘彦昌则是牵扯马车,跟随小厮进了后院。
客栈的后院很僻静,刚牵着马进门,只见院子内马棚上吊着一个人。一条腰带系在马棚的横梁上,人就静静的挂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小厮见状连声怒骂:“晦气,当真是晦气!收留你在马棚过夜,就算看得起你了,竟还在我家店里寻死!”边骂边向店里跑去,估计是找掌柜的去了。
刘彦昌懒得理会这个小厮,扔掉手中的缰绳,箭步向着马棚冲了过去。他动作如狸猫一般敏捷,一步跨有一丈远近,猛地看起来如江湖上的轻功一样。
刘彦昌两步就跨过了小院,钻进马棚,抱住那人的双脚往上一送,把他的脑袋从挂在横梁的腰带里退了出来,然后把人放在草料堆上。
刘彦昌一摸那人的脖子,只觉脖颈上的大动脉还有微跳,身体的温度也没有完全退却,说明只是缺氧昏迷,尚有一线生机。
现在是初冬,死人冷得会非常快,既然他身体温度正常,就说明是刚刚上吊不久。
唉!只是这人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要自杀······
刘彦昌一边想着一边给他做心肺复苏,不一会儿,只听一大片嘈杂的脚步声赶来。不用多想,定是南山客栈的掌柜来了。
掌柜的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对着刘彦昌一顿呵斥:“你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破坏现场?现在若是官府的人来了,你让我怎么说得清?”
刘彦昌没有理会他,只待这人心跳稳定下来之后,才回头冷声道:“无论如何,都当以人命为主,你想摘清自己的责任,却枉顾他人性命于不顾。你这里是一家客栈,却让客人睡马棚,你说这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是不是给你逼的?”
“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掌柜的又急又气,一副吃了猪苦胆的模样。他怎么也没想到刘彦昌会倒打一耙,再加上县里的捕快衙役没一个好东西,他又得破财免灾了。
刘彦昌也就是成心想要吓唬吓唬他,从小厮到掌柜的,没一个关心过这个人的死活。若是真心关心一下,弯下腰探一下呼吸,就知道这人根本没死,哪用得着急赤白脸的担惊受怕呢?
刘彦昌见他还在那儿抓耳挠腮,思考着如何摆平这件事的样子,心头气就不打一处来。只是世人皆是如此,趋利避害是他们的本性,实在是没人能改得了,只能怒道:“他还没死呢,你赶紧给他找间上房,在差人去请个大夫过来!”
“他还没死?没死真是太好了!”掌柜的闻言大喜过望,请大夫看病能花几个钱?若是等官差来了,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紫阳县的官差都是出了名的,各个都是贪婪的虎狼!
等客栈将人抬走,刘彦昌又在草料堆中发现了个包袱,里面包的是两套破旧的长袍便装,虽然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净。除此之外,还有一方印绶,印上刻着几个篆字,分别是“权知紫阳县印”!
刘彦昌大惊,上吊的人竟然就是紫阳县的县令?一个县令怎会落魄至此,落得上吊自杀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