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昌见小鬼似乎没什么威胁,便不像之前那么害怕,转而查看几个泼皮的生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几个泼皮面色乌青,眼珠子暴突,嘴角淌出黑血,显得十分狰狞恐怖。
而之前伏在他们身上的小鬼,此时也都失去了行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刘彦昌伸手去探他们的鼻息,只碰触到一阵冰冷僵硬,仿佛他们已经死了很久。刘彦昌心头发毛,又被找食的豺狗野狼一惊,只觉背后冷汗齐流,寒毛根根乍立。
他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初悟《真龙九变》,但时间尚短,实在不知如何运用。在加上在这样荒凉恐怖的环境下,没被吓得尿裤子已经实属不易。
刘彦昌如若惊弓之鸟,正不知所措之际,只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公子小心!”
这道声音悦耳动听,宛如清泉流于石上,一下子便将他从惊恐之中唤醒。
刘彦昌连忙打起精神,凝神一看,在夜色的掩映之下,迎面一团黑雾扑来,雾气中隐约可见许多狰狞痛苦的面目。仿佛许多厉鬼在其中挣扎撕扯,隐隐还能听到凄厉的嚎哭声。
这道鬼雾与寻常鬼魂还有不同,它们介于虚实之间,算作一种武器法宝,普通人根本看不见。而且威力也是不凡,十分阴狠毒辣,寻常生灵被这鬼雾一笼,立刻就倒毙在地人事不知。
好在刘彦昌已经种下道基,开了法眼,若非如此,刚才这一下便着了道。他见鬼雾扑来,身体一偏,连忙避开,鬼雾直冲向一颗桃树。
鬼雾与桃木一触碰,顿时“滋滋”作响,黑色的鬼雾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化作一股股青烟消散在夜空中。
“这桃木果然能够辟邪,看来不是骗人的!”刘彦昌见鬼雾还有克星,心头的惊慌立时大减,伸手便折下一根桃枝,如剑一般紧握手中。
“公子,你不要大意!这鬼雾是役鬼王的杀手锏,名为‘九子噬魂’。他想方设法收集了九只阴年阴月生的小孩儿,平时喂养它们浓重的阴气怨气,所以这些小鬼十分阴毒恐怖。你虽然刚才重伤了其中一只小鬼,但你千万不可松懈!”
“我知道了,你就是崔婉儿吗?”刘彦昌问道。
他之所以诱骗这些泼皮借着挖坟盗宝的由头前来,就是不想引起役鬼王的注意,没想到还是将隐藏在这里的怪物头目引了出来。如此一来,事情就要变得棘手许多,就连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成了问题。
“小女子正是崔婉儿,公子从何得知?为何又要挖掘我的棺木呢?”仍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当然是为了救你而来,你就不能现身一见吗?”刘彦昌似有些怨气,人家宁采臣在破庙里睡一晚,就有一只聂小倩送上门来。我这半夜里跑到乱坟岗子挖坟,难道连见一面都不行?这待遇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公子,不是小女子矫情,只是被阵法所困,想要助你一臂之力却无法脱身!”
“你放心好了,我会救你脱困的!”刘彦昌正心头不爽,不知躲在哪里的役鬼王又役使鬼子攻击,刘彦昌见几道若虚若实的黑影扑来,心头含怒,将手中桃枝猛刺。
只听那黑影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惧的是桃木锁魂阵,你一根桃枝也想伤我?”声音凄厉无比,完全不闪不避的向刘彦昌攻来。
刘彦昌闻言心头也是一惊,难道我意会错了,这桃木还是不能辟邪?
谁知那鬼影穿透桃枝,顿时就在腹部破开了一个黑窟窿,凄厉的惊呼道:“怎么可能?”
被桃枝刺到的地方,亦如之前撞上桃木时的情形,黑色阴冷的鬼气立时化为青烟消弭于无形。
“不要,不要,我的鬼子!”
役鬼王凄厉喊叫,刘彦昌充耳不闻,一只桃枝连番刺出,倒真有几分绝代剑客的神韵。一剑剑挽出桃花数朵,直将几只鬼子逼得节节败退,刘彦昌的身上也开始透着淡淡的光芒,仿佛与银色的月光星辉融为一体。
“公子,你好厉害啊!”崔婉儿一声称赞,刘彦昌打得越发起劲,只想将这些小鬼赶尽杀绝。
刚追出不远,就被崔婉儿喊住:“公子,穷寇莫追。那役鬼王是受到桃木锁魂阵的压制,发挥不出全力,倘若脱离了这桃木阵的范围······”
崔婉儿说到此处戛然而止,刘彦昌又不傻,当然听得出话外音。只是他困扰的是,既然要救出崔婉儿,就必须得破阵,但破了阵,又会遭到役鬼王攻击,这该如何是好?
“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是在担心如何脱身么?”
刘彦昌皱着眉头,有些两难的道:“正是,我伤了役鬼王的鬼子,他一定怀恨在心不会任由我们离去的。这样一来,我就不能破阵,更无法就你出去了!”
谁知崔婉儿闻言却是一阵轻笑,宛如风铃一般悦耳动听。
“公子你是忘了役鬼王的身份吗?”
“什么身份?”刘彦昌哑然,他又不知道役鬼王生前是做什么的。
“是鬼啊!鬼就怕阳光,你只要等到明日清晨,初阳高升之时,不就可以离开了吗?”
“那你呢?我该怎么救你出来?”
“公子,等到明晨,你将桃木挖倒,破了桃木锁魂阵。再将棺木打开,到时候我会躲在随身的玉佩里,你只要将玉佩摘下来一同带出去就好了。”
“你真是聪明啊,那我们就一起等天明吧!”刘彦昌大喜,虽然姐姐还没救出来,不过救出一只聪明的女鬼也是不错的嘛。
刘彦昌就这样坐在坟头边上,跟崔婉儿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
原来崔婉儿是紫阳县知县崔英轼的女儿,只因县中不太平,连番出事。他的父亲没法处理,自知罪责难逃,难免一死,就想将女儿寄养到南陵县朋友的家中。
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崔婉儿虽然逃出了紫阳县,但走到南陵县的时候却碰到了赵员外。当时赵员外还是南陵县的幕僚师爷,对巴州府的批捕公文十分熟悉,得知崔婉儿的真实身份,立马就动了以之要挟纳其为妾的心思。
最终崔婉儿不堪其辱,血染婚堂,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唉,也不知道我爹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崔婉儿一声叹息,似乎叫醒了正在沉睡的太阳,东方天际晨光熹微。阳气初生,一扫乱坟岗上的阴霾。
“你放心,有机会我会去紫阳县帮你找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