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姑姑挥了挥手,阻止了他。
她微微一笑面色凄然,“总要留一个血脉才好。”
尽欢这边将耳朵靠近结界之上,可听了半天却是什么也听不出来。
她只好看向爹爹。
可是爹爹背对着她,她什么也看不到。
无奈她只能看到白音姑姑的唇形。
她隐约感觉到两个人商谈之事跟她有关。
因为她好像看见白音姑姑说了她的名字。
尽欢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爹爹跟白音姑姑有私情吧?
尽欢被自己心头的想法吓了一跳,越想越觉得可疑。
这白音姑姑方才还想杀了她,可眼下看着她温柔如水,再不复往常的杀气。
尽欢心头猛跳,难不成自己是爹爹和这白音姑姑乱来生下的孽子?
尽欢整个人后背一凉,前前后后捋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可能。
白音姑姑因爱生恨嫉妒阿娘,便处处为难她还想要的她的性命,结果爹爹一赶到,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白音姑姑又哭又笑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完了完了,她团子难道不是娘亲亲生的吗?
等等,白音姑姑难道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
好像不太对——
刚这样想着,爹爹转过身来。
尽欢只看见他衣袖一拂,随后结界全部碎裂开来。
尽欢急忙迎上前去,问道:“爹爹和白音姑姑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不让尽欢听见?”
爹爹瞪了她一眼,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掺和。”
尽欢余光撇过去,却见白音姑姑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粘在自己的脸上。
她瞪着白音姑姑,那白音姑姑却背过身去。
尽欢心里憋着一股火,冲她的背影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亏得我还叫你一声白音姑姑,你根本不配做我爹爹的朋友。”
“好了,走吧。”爹爹斥了她一声,随后将阿姐抱了起来。
阿姐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好像没了生气。
尽欢的心思全都在阿姐身上。
爹爹带着他们急忙赶回狐狸洞。
路上尽欢一直死死拽着阿姐的手,好像生怕一松手阿姐就会不见,她从来没有见过阿姐受这么重的伤。
阿姐道行比她高上许多,从来只有阿姐帮着她对付青丘里欺负她的妖怪。
什么时候见过阿姐这么虚弱过?
她的心中,阿姐永远都是最厉害的那个狐狸。
可是眼下她伤得这么重,都是为了救她。
尽欢险些落下泪来,她手上一重,阿姐用力,指甲深深地嵌入她的皮肤。
尽欢不由得惨叫一声。
抬起眼来,只看见阿姐突然睁开一双死不瞑目的眸子。
“死团子,老娘为了救你,损失了好几百年的道行。老娘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尽欢惨呼连连,“阿姐疼!你放手。”
阿姐面目狰狞,“我疼,我也要让你疼,这样才公平。”
尽欢只得跟爹爹告状,委屈巴巴道:“爹爹,冬菊她又欺负我。”
可是爹爹却不像往常一样同她嬉戏打闹。
尽欢看见爹爹的脸色,心里一下沉了下去,难道是阿姐的伤很重吗?
否则为何爹爹一路沉默寡言,脸色发青?
尽欢心头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她只是紧紧拽住了阿姐的手,却再不敢搭话。
两个人走得又急又快,走回了青丘的狐狸洞里,阿娘早就迎了上来。
爹爹将阿姐交给阿娘,急声道:“这孩子受了重伤,需要赶紧医治,先用灵力替她止住血。”
阿娘先带着阿姐下去疗伤,尽欢急忙跟了上去,却被爹爹给拽住了。
尽欢一边挣脱一边道:“爹爹,我想去看阿姐。”
爹爹哪里理会?
他拽着她的后衣领,一路将她连拖带拽到了一处密室之中。
这密室是爹爹悄悄挖的。
爹爹总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总得时时防范。
是以自她出生起,爹爹便一直在挖密道,这密室里面有许多机关暗道,还放了许多伤人的法器。
尽欢眼见爹爹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爹爹,是尽欢不好,是尽欢害得阿姐受了这样重的伤。”
这密室之中黑漆漆的,爹爹用法力点亮了一盏油灯。
随后才听见他问道:“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那日你阿姐回来说你被一个道士抓走了,我们沿途寻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发现你的身影。”
尽欢便一五一实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包括她是如何认识了元朗,如何受白音姑姑所托,又如何在九重天宫偷得了长明灯。
爹爹听完长久不语,面色灰白,叹息道:“那长明灯是天妃心爱之物,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将长明灯从天宫之中偷出来。若是天族中人发现是你动的手脚,那对整个青丘都将是灭顶之灾。”
尽欢连连摆手:“不会的。根本没有人知道我偷走了长明灯。”
爹爹冷冷一笑,“那元朗来是响彻四海八荒的战神,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你以为你在他跟前做的这些小动作不会被他发现吗?”
尽欢却道,“就算被他发现,他也断断不会带着天兵天将来寻我。”
爹爹的一双厉眼犹如锋利的刀剑一般,直直的插向她的心口。
“元朗手上沾满了鲜血,为人最是残忍无情,你为何这般笃定他会放你一马?”
尽欢被爹爹这掷地有声的疑问问得心头一乱。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却只是道:“我觉得元朗上神不像外界传说那般狠辣无情,爹爹也不是曾经教过我,不能人云亦云,做人要有自己的判断吗?”
爹爹的呼吸明显一重。
他的眉头紧锁成“川”字,似要发火。
尽欢只能连忙安慰道,“爹爹放心,不会有人发现是我盗走了长明灯。既然长明灯已经给了白音姑姑,那就再和我们没有关系。”
爹爹却失落的摇头,仿佛中了邪一般,不断喃喃自语着:“孽缘呐,真是孽缘。”
尽欢却道:“什么孽缘?”
阿爹的手重重的放在她的肩头,他的眼底仿佛隐隐有泪光,一字一句道:“尽欢,我要你答应爹爹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