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柔璇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汗，连忙将刚刚练好的丹药收起来，这炉丹药她已经炼制了足足三天三夜，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小师弟要用的，她是绝对不会花费如此的精力。
“小妹啊小妹，你可是又欠了你姐姐我一个人情了。”牧柔璇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这炉中的丹药放入药瓶里，一边看着手中的药瓶小声念叨着，眼底闪过几抹感慨。
“真是羡慕啊……青春而年少，单纯而美好。真真是羡煞旁人啊。”牧柔璇想着自家小妹和小师弟站在一起的时候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在嘴角处露出几抹轻笑。
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因为在现在的两人之中，是牧青璇要比莫念南在身高上面，要高上那么一点点。
“所谓俊才美女，咱们家小师弟是不是俊才就不用我多说了，至于那位美女么，我想各位师兄弟也都长了眼睛，只可惜啊，这小师弟和小美女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是硬生生的矮了那么半截，真是破坏了不少的美感。”一边打着铁的少年刚闭上嘴又要张开，却不小心的将要落下来的锤子一下子不小心的砸在了一旁的水池上，贱了自己一身的水渍。
“老十一你是什么意思？”被溅了一身水的十二师兄不满的看了一眼刚刚打水回来了的十一师兄，刚才的锤子就算是他再失神也不可能一下子让锤子落下的位置偏离将近一米的距离。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喜欢你这多嘴的毛病，怎么？有意见？”十一师兄的那双桃花眸子就像是一双凌厉无比的对剑，让十二师兄一对视，便没有勇气再看第二遍。
“没有。”十二师兄翻了个白眼，就不明白了，自己好歹也是跟这家伙同一届的，怎么就死活打不过他呢？
“咳咳，师兄，这茶我已经沏好了，用不用休息一下？”莫念南有些无辜的打断两位师兄的话，他实在是不想再让他们谈论自己和牧青璇的事情了。
自从半年前的那次考核之后，原本忙碌的他们就好像一下子被宗门中的人遗忘了一样。不过这种感觉不错，至少莫念南可以闲下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害怕执行任务中的危险，不用整天忙得连脚都沾不到地面，更加不用的，是整天吃那些令人反胃的干粮。”
这是周威在刚刚休息完半个月之后和他说的话。虽然莫念南觉得吃干粮和做任务之间根本没有多少联系，毕竟他和牧青璇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吃的大多数都是现取现做。
而正因为闲了下来，所以周威和牧青璇总是隔三差五的来行云峰找他，有时候是聊聊天，有时候是借着切磋的名义在行云庄中蹭顿饭，偶尔，甚至是还能够看到牧玄逸坐在饭桌上面的身影。
而他和她的流言蜚语，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传了起来。首先是在玄云峰，因为周威的多嘴而透露莫念南和大姐头走得极近。然后就是那些在千云洞外看见自家大姐头和莫念南的玄云峰弟子出来佐证，半年以来，整个千云谷，知晓牧家小姐和行云峰小师弟关系“极好”的人数，已经超过了整个千云谷弟子的一半。
所以在这些天以来，莫念南听到牧青璇和自己的话题的时间，甚至超过了他睡觉的时候。
“技术不错。”十一师兄接过来莫念南递过来的茶水，他没有直接喝，只是在杯子上面嗅了嗅，便已经面露出一丝的微笑。
“是师兄的凝神茶好。”这话可不是莫念南谦虚，他虽然跟着莫天仁曾经学了几个月的茶艺，但是那时候的他可是调皮的紧，除了一丝不苟的步骤之外，他没有半点其他的记忆。
而凝神茶却不一样，凝神茶乃是对于修者回复神识有用的灵茶之一，虽然只是灵阶下品，但是价格却是高得吓人，一般的提元境根本连看都不敢看那高昂的价格。但是在十一师兄的眼里，好像就和普通的茶水一样，每天都要泡上一壶，来回复制造法器消耗的精力。
“哼。”十二师兄拿起茶杯偏过了头去，好像连看都不想看十一师兄的样子。
莫念南自然是知道十一和十二师兄两位师兄的关系，既是同一届同一岁的同门师兄弟，又是同一个父亲的儿子。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同父异母。
“小十三，你和牧家小姐的事情我虽然不想提，但是该说的我还是要跟你说一说。”喝完手中这一杯茶的十一师兄虽然面露犹豫，但是却依然开了口。
“师兄你说。”莫念南知道十一师兄和十二师兄不一样的很，只要是他认真说的，即便是听着不好听，但绝对是对给听这话的人好。
“在我问之前，我要先清楚一件事情，就是你和牧家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十一师兄总是能够将一个话题说的很是严重。这是莫念南刚刚才发现的东西。
“朋友，很好的朋友。”莫念南说的很果断。
“真的？就连喜欢都没有？”十一师兄显然是有些不相信，何况莫念南的回答根本就是在一瞬间便开口回答的答案。
“我觉得，作为朋友，有相互之间的好感应该是没有超出‘朋友’这两个字的范围是不是？”少年想了想，还是有些敷衍。
“那意思就是有了。”十一师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牧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少年点头。牧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如果他说不知道，这才是自欺欺人。
“不，你不知道。”十一师兄看着眼前的小师弟有些无奈。
“牧家，是比我们千云谷存在时间还要古老的势力之一，自牧家存在开始，便一直是修仙界的巅峰，这两千年以来，没有人知道牧家的底蕴到底如何的恐怖，甚至有人推测，牧家如果愿意，完全可以在短短的一个时间内便造就出两位数以上的涅槃境修士。”
“这不可能！”这是莫念南的第一个反应。只是看十一师兄，不，就连十二师兄也是一副真的如此的样子。
“你可知道，涅槃境的境界是如何划分的？”十一师兄没有继续解释刚才他口中所说的一切，而是问了他这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
“难道不是和其他境界一样么？”莫念南有些奇怪，这个问题应该不会是出自十一师兄的嘴里才是。
“你错了。”十一师兄摇摇头，“不只是涅槃境，在夺魂境界之后便是和前面几个境界完全不同，尤其是涅槃境，有着‘真伪’两境的根本差距。”
“真伪两境？”
“是的。”十一师兄说到这里，好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认真的对他继续说道：“在到达临劫境巅峰之后，其实每一位临劫境巅峰的强者都会面临着一个选择，那便是我所说的‘真伪’涅槃境的选择。”
“真涅槃境，寿命可达千年之久，伪涅槃境寿命至多不会超过八百，而且在实力方面，两者的差距就像是凝气和灵海两境的差距般巨大，说是一天一地是绝不为过。”
“不过这些离你还太过遥远，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口中的牧家能够造出两位数以上的涅槃境是伪涅槃而已。”
“但是这也已经是能够让大多数的势力望而生怯。”
“你如果想要在以后和牧家的小姐在一起，那我告诉你，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获得牧家家族的承认，另一种，则是私奔而已。”
“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决定私奔的话，那等待你们的，至少会是半个修仙界的追杀。”
“而第一个，你需要做的很简单，便是要获得牧家的承认，而要获得……”
“等等！”莫念南不得不打断自家师兄的话，少年的面容上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
“师兄，我和青璇一共才不过十三岁，或者说是还不到十三岁的两个少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一点？我们这个年纪能够懂得什么叫情什么叫爱么？但更可怕的，就是师兄你所说的话，让我在这个境界这个年纪知道这些，你是不是有些，有些……”
“糊涂。”十二师兄适当的插了嘴。
“对，就是糊涂了。”莫念南刚说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讪笑。
十一师兄好像并没有在意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紧紧的盯着他许久，才合上眼睛轻轻说了一句：“希望如此。”
“小十三，记得你说过今天是你七师姐给你炼的丹药出炉的日子，你如果再晚点过去，怕是咱们七师姐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莫念南感激的看了一眼十二师兄，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这间炼器坊。
他的心事很明显么？少年走出身后那烟熏火燎的炼器坊，抬头看了看阳光大好的天空，不禁眯了眯眼睛。
他喜欢牧青璇。这是实话，否则也不会整天她来行云峰上的时候，不论手上正在做些什么都会停下来陪她。
虽然她来行云峰不一定是来找他，但是她每一次都会找哥哥借口见他一面。
这便已经够了。
“牧家啊牧家……真是很遥远……”少年叹了口气，不过这些离他还远得很，毕竟他还只有十三岁对不对？今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也许，只是也许。有一天，他不喜欢她了，或是她不喜欢他了，等到再想起这一段日子，不过是几抹回忆在嘴角的微笑罢了。
想到这里，莫念南的心情一下子松快了许多，是啊，就算是这中间么没有意外，等到他们两个谈婚论嫁了，也得有个十年八年不是？想这么多干么？
今天他最重要的，可是要去七师姐那里取丹药啊！
想着七师姐的性子，少年再看看已经日上正午的天空，这冷汗，不禁在额头上滑了下来……
…………
“这丹药啊，我是炼了足足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睛啊，你这说上午来拿我便一上午都在等着，不过小师弟啊，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一个上午你都没来，这会过来张嘴就要丹药，你是不是觉得姐姐我好欺负啊？”
“绝对没有！”莫念南知道七师姐的脾气，一听这开头，就知道她绝对是有事，哪还敢跟她说起丹药的事情？
“没有？哼哼，我炼这丹药也不为了别的，就是让你和银霜一块的时候多让让她，她的性子倔强，虽然看上去一个挺八面玲珑的样子，但是内心里却是个小女孩的样子……”
牧柔璇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嘴，看着已经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师弟，在心里有些发笑，这两个小人在一块，自家妹妹是铁定没有吃亏的份的，自己还真是想多了，不过这次炼丹练得还真是有些累了，等见到银霜，真的要好好跟她说说才是。
“行了，这丹药我就先给你了，记得闭关出来之后帮我看好我后院的那几株灵药。”说完话的牧柔璇好像有什么事要急着去办，将那放着丹药的瓷瓶扔给他了之后便转身返回去了屋子里，只留给他这个发呆的少年一个背影。
莫念南真是有些搞不懂女人的想法，刚才明明是还要给他讲一番大道理，可这转眼之间怎么便化为了一句轻飘飘的言语？
不过这好像跟他没有多少的关系。跟他有关系的，只有他手中的这一瓶丹药。这瓶中的丹药，是他在问过自家便宜师傅和三师兄之后才找七师姐炼制的锻体丹药，功效可不比淬体草差上多少，而且还没有淬体草那般服用的危险。
但是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在服用这颗丹药之后，对于任何的锤炼肉身的丹药在效果上面，都会有部分的削减，会在肉身中留下一分药毒。若是长远的来说，这应该是得不偿失才是。
坐在自己屋中的床上，他看着手中的瓷瓶，再想着三师兄对他说的话，心里有些默然。
“你若是安安稳稳的再打磨两三年的功夫，这肉身自然便能够修炼到极致，何况你的年龄又不大，两年之后才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十五岁的凝气境难道就会落于人后么？”
三师兄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他还记得十分的清楚，那是一股不愿他为了一时的痛快，而放弃今后的坦荡路途的叹惋。
但是三师兄不知道的，是他这位小师弟，下定了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要知晓自己的身世，他要的，是不顾一切的代价的缩短他能够进入郡守府的时间，这是他如今，要顺从自己的唯一心意。
渐渐下定了决心的莫念南看着手中的瓷瓶，他的目光，坚定无比。
这一日，他的肉身圆满，十万斤气力。
相隔一日，他入凝气境。
这一年，他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