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提元境界的修者保驾护航是什么感觉？
反正莫念南的感觉是不爽，很不爽。
原本每一次队员分开的时候，是他和她一起，现在变成了他和他和她三个人一块。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跟牧玄逸说一句，你这个哥哥就这么不放心我？
看着牧玄逸和牧青璇有说有笑的样子，他一个人回了队伍商量好的聚集地，见没有其他人比他早到，只好一个人靠着一棵树上发呆的看着天空。
天色已经偏暗，今天就是第三天了，这次考核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就是不知道这次考核之后又要做些什么了。
是继续做宗门派发下来的任务？还是要按照掌门所想的那般进入了朝堂？
不论如何，他莫念南只要做好一个无论在哪里都能够胜任的弟子就好。他要的只是尽快能够拿到那本《燕君传》就好，尽量的快一些就好。
他很怕自己会忘记心中的仇。
真舒服。莫念南抬着头合上眼睛，怪不得有人会说，当一个人的心从火热变得安静下来，才是一个人成长之时。
“哟，来的这么早？”
少年有些无奈的睁开眼，他最烦的就是这种人。
“周师弟，如果你不是花这么多的话，我觉得你会更有吸引女孩子的魅力。”莫念南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周威一脸无所谓的将找来的柴火放到空地上点燃，他就知道自己的话肯定是白说了。
“你不是去找食物的么？怎么光捡过来枯枝子了？”
“去找吃的是你和大姐头兄妹俩吧？没见过你这么义正言辞的将自己干的活推给别人的啊。”周威莫名其妙的坐了下来，不过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头痛的莫念南，他倒是有些觉得好笑。
“行了行了，你要是没事干就陪我一块去找点吃的，前两天吃干粮吃的我都快吐了，来不来？”这刚坐下就又站起来的少年拍了拍衣服上沾上来的泥土。
“随便。”
当牧青璇兄妹来到营地的时候，莫念南和周威正好的将从附近打来的几只野兔带了回来。
“哟，没想到你们运气这么好。”牧青璇对着两人甩了甩手中的两只野鸡。
“咱们一共十三个人，就这点东西怎么够分的？”莫念南实在是想不懂，一个提元境一个凝气境竟然大半天的功夫只打到两头野鸡？
“不是还有干粮么？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出去了。”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少年听到这话闭上了嘴，这话说的没错，反正明天就出去了。
就当他们着手于野鸡野兔的处理的时候，他们却在一瞬间莫名其妙的抬起了头来。看着天上。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行足以让整个秘境的人看清楚的字迹。
“复试人数总共四百零七人。”
“四百人？复试？”周威看着这句话，不禁读出来了这两个关键的字词。
“看起来这次考核的难度真是不简单的很。”周威挠挠头，有些郁闷。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姑娘等着他去祸，阿不，是疼爱呢，怎么可以在这里留这么多天？
“料到了。”牧玄逸看着天上的字迹，面容一片平静。
“哦？”周威听到这话不禁有些不自在，心里下意识的有些不以为然。就算他是大姐头的哥哥又如何？他可不信这东西还能预料，如果说是从某个渠道知道了的话，那他也不信。因为就算是凭他的身份也不知道。
“说来听听？”莫念南知道牧玄逸的性子，只要开了口说有，那便一定是有。
牧玄逸见莫念南想听，再看看虽然心中有些不太相信但是依然有些好奇的周威，最后将目光放在自家妹妹的脸上，这才开口说道：“这一次的考核不知道你没有和前面的几次对比一下？”
“你是说，方式？”
牧玄逸没想到周威的反应这么快，不禁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但是这抹惊讶迅速的消去，点点头继续说道：“前面几次的考核方式你们应该还记得清楚，都是考验心性和智谋，所以选择的都是幻境一类的方式，还能够保证参加弟子的安全。
但是这一次却是彻底的不同，不说这次考核面对的各样灵兽，最重要的是没有不能伤及同门的这条禁令。
这次考核如果我猜测的不错，那复试的考核应当考验的便是我们的保命能力。”
“保命能力？”牧青璇有些听不懂这个意思。
“所谓的保命能力，说的就是在被追杀，在受到威胁时候的反应。如果我真的猜对了的话，那这次考核的最后便是一场肯定会关于朝堂。”
“朝堂？”莫念南有些被绕晕了。
“是的，不要忘了这次不论是这次考核还是前面几次的考核，最后的结果都是要我们更好的步入朝堂而作的准备，那这最后一次考核，就必然会跟朝堂有关系。”
这个理论没错，但只是理论而已。
“说到底也不过只是猜测罢了。”周威虽然已经有些相信，但是嘴上依然不肯认软。
“猜测的有道理。”莫念南没有在意周威的话，他想到这次考核的目的，再想想他们这一届平均的年龄。十五岁正是少年满怀冲动激情的时刻，如果在这个时候入了朝堂，就像是那名高姓白帝城主说的，正像是一股清流，入了朝堂中的那片死水。
“好了。”牧青璇见少年好像被这个问题一下子给迷住了之后不禁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怎么了？”莫念南从思考中醒了过来，有些迷。
“没什么，只是我们该干活了。”
顺着少女的手指看去，陆白二人身后跟着那七个昨天刚刚收复的七个人正往着他们走了过来。
…………
这一个夜晚，在这个秘境之中，许多人应该都没有半点的睡意。
他们这些剩下来的弟子一个个都不约而同的盯着他们头顶上的天空，因为在这个秘境的天空上面有着一个巨型的沙漏，沙漏中的黄沙流落的速度和数量在莫念南的计算下应该还有三个时辰，应该正好是朝阳初升之时。
“不去休息会？”
听到声音莫念南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看着天空，他看到不是那个占据了天空近半的沙漏，而是在沙漏之外的点点星光。
牧青璇见他没有回自己的话也便没有了说话的意思，在安排了在夜里值班的人员之后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有些多此一举。
因为就连她自己的心中都有那么的一些紧张和不安，在这静谧的夜里，她睡不着。
“要不，我们退出吧？”
“什么？”牧青璇没想到躺着的莫念南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我说我们要不退出吧？”莫念南重复一遍说的话，他依然没有看向她，他不想给她压力。
“为什么？”牧青璇皱起眉头，她清楚他绝不是因为害怕，经历过生死的人如果再说怕死，即便是在情理之中，也不会在情感之内。
“我，觉得如果入了朝堂，我们会变得不那么的自在。”
这句话在少女听来有些好笑，反问着他：“我们什么时候自由过？”
“在峰里的时候，在执行任务之外的时候，我们很自在。”少年看着天上几颗暗淡的几乎看不到光亮的星星，他有些害怕。他看着这个天空，他猛地发现自己有一些不同，他竟然想着不再报仇。竟然在那一瞬间忘了莫天仁的脸。
“这就是你所谓的自在？”少女毫无留情的嘲笑道：“难道你真的想执行那些任务？难道你真的想来参加这些考核？折腾自己折腾的还不够？这就叫自在？”
“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我。”莫念南坐了起来想要反驳少女，却发现自己想要说的东西，她没有经历过。
他经历过凡世中的许多东西，见过父慈子孝的凡间生活，见过无数人想看都看不到的辽阔风景，有着几分宁死也不会屈服的底线，就像在新人大会的最后，他抱着的，是宁死不当最后一名的信念。他不想，也不愿自己屈居人后。这是他在这半年中想明白的东西。
莫天仁交给他的东西很多，但是只有一小部分是真正的讲给他听的。而在这一小部分之内，他永远都忘不了的，是一股信念。
顺心而行。
他不愿意当第十名，所以即便是死，那他也不能当第十。虽然他给自己找的借口有很多，什么傲气，什么绝不拿别人挑剩下来的东西，这都是些废话。最大的原因之有这一个。他不愿意而已。
那一次大会，如果没有牧青璇的主动弃权，如果没有她和那一个月在行云峰中生活的日子，那他或许，真的会死。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东西才改变了他的心意，让他觉得其实有时候不顺从自己的心意那又如何？但是直到现在他才察觉，原来不能够顺心而行，便已经是人这一辈子最大的痛苦。
莫念南有时候会猛地问自己，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给莫天仁复仇？还是让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世？亦或是变强，能够想要什么便能够要什么？
他一直不知道答案，直到刚才看着那几颗暗淡的星星。
答案是一个很恐怖的答案。
顺着自己的心意。
因为想要报仇而报仇，因为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而知道，因为想要变强所以才要变强。一切的原因都不能跟“想要”，一切都不能够跟自己内心的想法相提并论。
现在他想要报仇，但是不想入大隋的朝堂。
这就是现在他的心意。
“如果你想要自在，那你说什么是自在？”牧青璇见他一直不曾说话，不禁再次问着他。
“自在便是顺从自己的心意。”
“这并不好笑。”牧青璇笑了起来，“你我都不是什么幼稚的人，你我都知道什么是强者什么是弱者，弱者无尊严，这是你我都心知肚明的道理，现在你跟我说顺从自己的心意便是自在，那我告诉你，这个世间，没有一个是自在的人物！”
“只是因为不够强而已。”少年寻上她的眸子，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因为不够强而已。因为只要我够强，那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的心意。
“你疯了。”牧青璇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摇摇头站了起来，离开了这里。她需要静一静，她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自在便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而顺从自己的心意便要强大到没有人和物，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阻挡我自己。”莫念南一边说着话一边躺回到地上。
他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但是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又错了。
他想要莫天仁重新活过来，但这根本没有可能。他发现原来就算是真正自在了，也有做不到的东西。刚刚抓在手中的真理，好像一下子就从手心溜去。
原来人生，真的不能够顺心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