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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万般不舍

剑阳宫 陆晴天 8374 2022-10-31 13:55

  渡过剑水河,便是剑阳山。

  这条回山的路,唐曜已经走了将近十年,可是……这十年里,他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这条路能永远走不完。

  因为……他此次回山的目的,正是肖洋对长孙无忌解释的那样……他是想……让师父执剑长老把他逐出剑阳宫。

  所以,此刻这段回山的路,在他心里……已经当成了道别之路。

  他不知道回去和师父说过之后,他会面临的是怎样的情况……师父会同意自己的请求吗?

  他会同意……把收养了近十年的自己,逐出师门吗?

  应该……不会的吧?

  ……

  唐曜的心里泛起大片大片的忧伤,自懂事以来,他就在剑阳宫执剑殿和师父一起生活,十年的光阴,他从一个懵懂的孩童,长大到一个即将成年的少年。

  可现在,他却要打算对这里说声再见……

  “唉……可能这就是宿命吧……”唐曜在心底深深的叹息。

  宿命让他遇到叶心然,让他得到剑诀密卷,让他因此阴差阳错的习得剑诀魔功,并辗转练成膻中穴内的神奇漩涡……

  宿命又让他遇到童话,让他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必须以剑诀密卷来交换童话的帮助……

  还有,宿命让他遇到程紫儿,并和他们兄妹相识相知,但是……同时,宿命还让他惹上了代王府,和殷平的几次不愉快的见面,以及今晚在宫达面前的彻底暴露。

  这些……都应该是宿命吧?

  唐曜思来想去,最后却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宿命。

  ……

  带着这样的沉重的心情,唐曜策马徐徐行进至剑阳山的山脚下。

  再往上走,就是登山的山路了。

  开始的一段路,还较为平坦,所以,马儿的前行并没有受到多大阻碍。

  可是,在走了将近一刻钟之后,山路就开始变得陡峭起来。

  唐曜也不得不改骑马,为牵马步行。

  若是寻常人这样牵马登山,那行进的速度必然会拖至很慢,可换作是唐曜,速度却丝毫未减,毕竟……这条山路,他已经走了十年,每天都往返于长安城给师父打酒买肉,就算多牵了一匹马,又能难到什么地步呢?

  “唉……也不知……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走这条山路……”唐曜心里反反复复的,仍是对剑阳宫的执念。

  ……

  又历时近两刻钟,唐曜牵着马儿,顺利来到剑阳宫的宫门前。

  “剑阳!”

  在宫门前的那块迎客石上,剑阳二字依旧是那般显眼。

  唐曜每次回山时,都会对迎客石看上好几眼……可这一次,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眼……

  唐曜缓缓走到迎客石旁边,抬手轻轻触碰到石头表面。

  一阵冰凉的气息,顺着手掌,传向全身各处。

  虽然有些冷,但是,唐曜却宁愿这冷……能持续的更久一点……

  唐曜的目光,从‘剑阳’二字缓缓移开,最终……落在了石头右上角的某个细小孔洞处。

  他猛地回想起来,这个细小孔洞……还是当初陆溪风留下的。

  那一天傍晚,唐曜去长安城买酒回山,在山脚下遇到了陆溪风兄妹,而在随后回到宫门前时,他又看到迎客石这里围了很多很多的人。

  接着,他便看到了那封……被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钉在迎客石上的战书。

  也正是那封战书,揭开了随后发生在他和这对兄妹间的一系列故事……

  看着狗尾巴草留在迎客石上的孔洞,唐曜心里又是好一阵的难过。

  ……

  在把马儿拴到宫门前的一处专门为宫外人准备的马厩后,唐曜终于抬步朝剑阳宫西南角的执剑殿行去。

  因为此时已到后半夜,所以,宫内处处都很安静,只有从远方吹来的寒风,才会呼啸着发出些许声音。

  回执剑殿前的这最后一段路,唐曜的心情,相比于山脚下,却已然平静了很多。

  该来的……总会来……

  该发生的……也总会发生……

  半刻钟后,唐曜来到执剑殿门前。

  推开殿门,迈步走了进去。

  在大门的正前方,约十数丈远的地方是执剑主殿,也是师父执剑长老平日饮酒休息的地方。

  在执剑主殿旁边,有一座较小的偏殿,这间偏殿,就是唐曜在剑阳宫专属于自己的‘家’,他在这间偏殿住了十年……若是要离开,那必定会万般不舍!

  在大门的右手边,是另一座较小的偏殿……以前,这间偏殿无人居住,而现在,它已经是叶心然在执剑殿两个月的‘家’。

  唐曜先是轻轻的走往叶心然所住的偏殿,在屋门外仔细倾听了片刻……屋内均匀而又平稳的呼吸声,就悄然钻近了唐曜的耳朵。

  唐曜难得的轻笑一声,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叶心然熟睡时的可爱模样。

  “好梦。”

  唐曜轻声念了句祝福,便转身朝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去向师父说明原委之前,他需要先回自己房间,将一件很重的东西取出来……也就是他一直以来,都并没有带在身上的……那本剑诀密卷。

  走上偏殿前的楼梯,唐曜距离房门越来越近。

  可是……

  “呼……”

  就在他正准备推开房门进屋的这一瞬间,他的眉头却猛地紧皱起来。

  因为,他竟然在他的房间里,也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微弱呼吸!

  难道……有人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怎么可能?

  自己和肖洋,都多少天没回剑阳宫了啊……

  师父执剑长老和叶心然,也都不会到自己的房间里睡……

  那么,里面的呼吸声,还能是谁呢?

  带着无比紧张的疑问,唐曜决定立即推开房门。

  “吱呀-----”

  木门在唐曜的用力下,缓缓向里侧展开。

  屋子里无比熟悉的一切,接连映入到唐曜眼里。

  然而,当视线继续转移到房间里侧的那张桃木大床时------令唐曜无比震惊的一幕就出现了。

  “你怎么在这里?”

  唐曜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对着此刻正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说道。

  无论如何,唐曜都无法想象,他竟然会在剑阳宫执剑殿自己的房间里,见到这一袭白衣,还脸带白色面纱,本应该在长安城和宫达纠缠的……童话!

  没错!

  这躺在唐曜床上的白衣女孩,正是来自极魔宗的童话!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虽说此时距离唐曜突围离开代王府,已经整整过去了近两个时辰,但是……以童话在代王府的所作所为,宫达又怎会让她轻易离开?

  而且,就算她能离开代王府,那她又为何会来到剑阳宫?来到自己在执剑殿的房间?

  她是怎么进来的?

  师父……难道都没有察觉到吗?

  唐曜心神猛然一震,突然想到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如果童话如此肆无忌惮的睡在自己的房间,那么,师父他……他该不会……

  唐曜不敢再想下去……而这时,躺在床上的童话似是刚刚睡醒一般,在大床上微微仰身,做了一个舒展手臂的动作,说道:“这床一点都不软,你平常睡觉的时候能睡好吗?”

  “……”唐曜瞬间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童话见唐曜不说话,而且脸色还不是很好,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继而问道:“唐曜小弟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唐曜颇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童话,而是重复了一遍他最开始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童话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过来,反问道:“我怎么在这里?唐曜小弟弟,你不要明知故问好不好?难道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交易吗?”

  “呃……”唐曜顿时头大如斗,他和童话说好的交易,自然是要把剑诀密卷交给她,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唐曜原本的打算是先回剑阳宫,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和师父说上一遍,然后,他会请求师父把自己逐出剑阳宫,这样的话,他再把剑诀密卷如约交给童话,就完全只是他个人的事情了,就算将来剑诀密卷重现江湖,这段缘由被人挖出,那也绝不会牵连到剑阳宫……

  可现在,童话的意外出现,却完全打乱了唐曜的计划。

  若是现在就把密卷给她,那将来……剑阳宫不还是有被自己牵连到的危险吗?

  “不,绝对不可以牵连到剑阳宫。”

  唐曜暗暗在心底发誓,同时,对童话说道:“剑诀密卷,我一定会给你,但是,不可以是今晚……所以,等明天好吗?”

  童话若有所思的看着唐曜,她在唐曜接连转换的表情里,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境应是十分复杂的……于是,童话又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倒在唐曜的大床上,幽幽说道:“明天就明天好啦,唔,这张床虽然不软,但好歹它也是张床啊,好啦,我要睡觉了,你明早记得叫我起床吃早饭哦。”

  “……”唐曜刚刚还很纠结的心情,顿时被愕然所取代。

  这个妖女……她到底要做什么啊?

  “等等!”唐曜急忙喊道,他还真怕童话说睡就睡……要不然,等到明早,若是被人发现他房间里睡了一个女孩,而且还是魔门极魔宗的女孩,那可就……真的出大事了。

  童话头也不回的说道:“唐曜小弟弟,你还有什么事吗?”

  唐曜满头黑线,说道:“你就不能把事情说的清楚一些吗?”

  童话反问道:“什么事情需要说的清楚一些?”

  唐曜没好气的回道:“当然是所有事情……你在代王府和宫达大战的结果是怎样的?他赢了还是你赢了?你又是怎么逃出长安城的?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你怎么还摸到剑阳宫来了?你是极魔宗的人,就不怕被我们剑阳宫的长老发现吗?噢对了对了……你既然潜入到执剑殿,还进到我的房间,那么,我师父呢?他没发现你?”

  唐曜一口气问出了好多问题,可童话……却仅仅是翻了个身,并没有立即开始回答。

  “唐曜小弟弟,这么多问题,你想让姐姐先答哪一个呢?”童话轻笑说道。

  唐曜心想,要是自己能打过童话,那现在必定会冲过去好好的修理她一顿……太气人了!

  童话见到唐曜无语的模样,立时咯咯笑了起来,似乎她很喜欢这样调戏唐曜一样。

  “好啦,唐曜小弟弟,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姐姐就告诉你好啦。”童话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稍稍停顿后,便开始回答唐曜问出的那些问题,“我和宫达的交战,应该算是他取得了小胜吧,虽然在场面上,我的极魔丝看似略占上风,可在暗中的真气较量,却一直是他稍胜一筹,还有,我的极魔音并没有突破第三重,所以,就目前而言,我是没办法战胜他的。”

  “至于交战之后的离开……喂,唐曜小弟弟,谁告诉你说我是逃出长安城的?姐姐我虽然无法战胜宫达,但宫达却也办法真正的战胜我,所以,我的离开,并不是逃,哼!”童话似乎很不喜欢‘逃’这个字眼,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冲唐曜挥了挥小拳头……吓得唐曜以为童话是要打他一样。

  唐曜颇为尴尬的说道:“那……后来呢?你干嘛要跑到剑阳宫来?这里对你而言……应该是很危险的吧?”

  童话这回是真的很想过来打唐曜一顿了,这家伙……怎么总是在明知故问呢?人家都说了来剑阳宫是为了找你兑现交易的好不好?

  看到童话不回答,唐曜也反应过来,他这句话问的很没有水准……

  于是,他就略过这个问题,继续问道:“那我师父呢?你潜入到执剑殿,他就没有发现你?”

  童话白了唐曜一眼,便不再看他,而是又翻回身,面向床内侧躺着,然后,她才回道:“你师父大概是喝醉了吧……我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察觉,不过……”

  “不过什么?”唐曜心神一惊,以为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紧接着,童话幽幽的声音续道:“不过现在咱们说了这么多的话,你师父……大概已经醒了,并且听到了很多吧,所以呢……唐曜小弟弟,你快去隔壁和你师父解释一下吧,姐姐我就先睡觉啦……不许再打扰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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