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岩下,客房后面有一片颇为开阔的空地。
而此时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三兄弟站到空地中央的某一点,正准备着按照适才唐曜提议的那样,依标注顺序来行走这暂时命名为‘八十一步’的八十一个圆点。
唐曜参考着‘回’字方阵步法,在脚下的地面,用力跺出一个浅坑,并用树枝在浅坑中间,写了一个‘一’字。
紧接着,唐曜又按照画纸上圆点的方位,在右下方,跺出第二个浅坑,同样的……又写了一个‘二’字上去。
随后,便是持续近两刻钟的剁坑与写字……直到这八十一个圆点,都按照画纸上的方位写好之后,三兄弟才走到外面,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就直接坐了下去。
肖洋满头大汗的说道:“我的娘诶……我的脚跺坑都快跺麻了……”
唐曜没好气的甩了一个白眼过去,说道:“我和斯大哥加起来,都跺了六十多个了吧……你还不到二十个就喊累,能不能不要这么矫情?”
肖洋嘿嘿笑道:“能者多劳嘛……你和斯大哥的内功都比我高,跺完一个就能马上跺下一个,可不像我,跺一个都要喘几口气的。”
“嘁!”唐曜撇了撇嘴,送肖洋一个十分鄙视的眼神。
看到两兄弟嬉笑玩闹,斯战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他现在脑子里主要想的事情,都是眼下这处处透着神秘,但又处处充满着迷茫的‘八十一步’,他是真的很想把这千字岩书法武学的秘密参透出来。
休息了半刻钟左右,斯战率先起身,说道:“我先来走一遍试试。”
两兄弟同时点头,也起身站到圆点阵法边缘,等待着看斯战进行‘表演’。
斯战在走到圆阵中央,也就是第一个代表‘战’字的浅坑旁边,微闭双眼,长长的呼了口气。
紧接着,他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一跃而起,从第一个浅坑,跳向第二个代表‘冰’字的浅坑……斯战将他现在所能达到的速度完全发挥出来,在两兄弟眼中,斯战就好比瞬移一样,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移动到了第二个浅坑上。
“嗖!”
斯战再次一跃而起,又从第二个浅坑,跳跃到第三个浅坑上。
然后,便是按照标注顺序的一连串无比迅速的移动……只见斯战的身影,在圆点阵法中,不停的变换着位置。
在两兄弟这个角度,斯战接连跳跃所形成的步法,还真就具有一种似虚似幻的玄妙感觉。
肖洋忍不住叹道:“我的天啊,小曜子,这所谓的‘八十一步’,难道真是这样的一种步法?”
唐曜也颇为激动,说道:“或许是这样,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下定论,等到斯大哥走完,再问问他行走时的具体感觉。”
肖洋道:“嘿,现在啊……看的我都想立刻去试试了……”
在两兄弟低声交谈的这个时候,斯战已然又连续踏出二三十步,若是仔细算下来……他现在应是跳到了第六十步左右,距离八十一步结束,还有最后的近二十步。
这最后的二十步,斯战跳跃的速度,已然比之前快了很多,这自然是走了半天,他已经基本熟悉了这套‘步法’走向的原因。
只见斯战整个人,就像是化作了一道看不清虚实的幻影,每次腾挪起跃时,都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飘忽感,当真是越看越觉得这‘步法’无比神奇。
外围的两兄弟,甚至都已经看呆了眼。
直到斯战走完最后一步,也就是代表‘羽’字的第八十一个浅坑后,两兄弟才堪堪回过神来。
而这时,双眼无比明亮的斯战,再次一跃跳起,回到两兄弟身边,他虽说是微微喘着粗气,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惊喜。
斯战说道:“小曜,小洋,这‘八十一步’的确是一种玄妙的步法,走完这一遍,我甚至已经想出了它无数个潜在的可能性,所以,现在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你们也赶快去尝试一遍吧!”
着急了半天的肖洋立即说道:“小曜子,让我先来吧!”
唐曜虽说也挺着急,但好兄弟有请求,他自然不会争抢,于是,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肖洋笑哈哈的拍了一下唐曜的肩膀,便飞一般的转身,朝圆点阵法的最中央跑去。
而接下来的一刻钟内,就是肖洋在走这套‘八十一步’步法,但由于他的内功,较之斯战,实在是低了太多,以至于他在每两个浅坑的连接里,总是跳不到位,或是跳到位置后,因为用力过猛,而掌控不好身体的平衡。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肖洋现在最想体验的,是亲自走这‘八十一步’时所能感受到的奇妙感觉。
而圆点阵法外围,斯战在闭目沉思,唐曜则在认真的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在努力的尝试着走完这‘八十一步’,在他心里,肖洋的喜悦,同样是他的喜悦,如果肖洋能从这套步法中获得机缘,那最开心的,一定是唐曜。
随着时间的推移,肖洋历时近两刻钟,才终于跳完最后的八十一步。
落地的那一瞬间,肖洋就直接躺倒在浅坑旁边,一脸激动神色的他,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仰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
唐曜笑着走到肖洋身边,问道:“怎么了?还能起来吗?”
肖洋虽说身体累的要命,但还是无比欣喜的说道:“再让我躺十个呼吸,我就可以起来啦。”
说完,肖洋顿了顿,又笑着续道:“小曜子,这套步法真的是太神奇了,每一步的跳跃,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如果事先不知道标注顺序的落点,那么……你绝对无法想象,跳完这一步,而下一步要向什么地方移动,我觉得……相比于这套步法本身的神奇,它更能帮助你发散你的思维……咳,我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形容,你自己跳一遍,应该就能理解了。”
唐曜笑着点头,说道:“好,那我现在来试一遍……你用不用我帮忙扶到外面去?”
肖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只是兴奋的有点累了,还不至于走不动路,你小子少来打击我!”
肖洋说着话的同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着回到了圆点阵法的外围,继续去和斯战交流感悟去了。
而唐曜,则在这时来到了圆点阵法的起点。
他先是依次看了看浅坑标注的顺序,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之后,他便迅速展开行动,右脚在地上猛地一蹬,他便如飞鸟展翅一般,眨眼间便跳落到第二块代表‘冰’字的地方。
接着……
唐曜就和斯战差不太多,也迅速进入到这圆点阵法的顺序布局之中。
从‘一’到‘二’,从‘二’到‘三’,依此类推……不停的跳跃向下一个地点。
当前十个浅坑跳过之后,唐曜便立即感受到肖洋适才所说的领悟。
前一步还是从第‘十三’个浅坑,朝正右方跳向第‘十四’个浅坑,可突然间……在第‘十四’个浅坑,却又要立即改换九十度方向,朝正上方跳向第‘十五’个浅坑,而从第‘十五’到第‘十六’,却又是原路返回,朝正下方跳向第‘十七’个浅坑,而第‘十七’与第‘十四’却又不在一个点上,它们彼此的距离,几乎相差了半丈左右。
如此飘忽不定的路线,还真是让唐曜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若是非要用一个词做出总结的话,那这个词……唐曜就想用‘随意’来概括。
在他的感觉里,每个‘下一步’要跳的地方,都是那么的随意,就好像当初创造这套步法的人,不是在记录武功,而是在演练一种暗合自然的‘随意步法’。
正所谓心随意动,意到心走。
唐曜正是凭借着对‘随意’二字的初步理解,而继续跳着……接下来的数十步步法。
而在对这套步法更加的熟悉之后,唐曜跳跃的速度,也渐渐的变得快了起来。
然而……
就在唐曜越跳越快的这个时候,在他身体里……膻中穴附近,却是又一次突然变得狂热起来!
一阵阵寒热双流,彼此缠绕着从膻中穴内散出,并飞速流向身体里其他重要经脉。
渐渐的,唐曜整个人都变得火热起来。
若是此刻有人站在他身边,那一定会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热气所惊到。
而身体的这个变化,唐曜自然也有所感应。
他也不得不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太极漩涡大哥……您老人家,这又是在干嘛呢啊?”
可惜的是,太极漩涡根本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
唐曜苦笑之余,也实在是没时间去细细体会,因为,他现在全部心神,都锁定在这极其随意的‘八十一步’之中。
“六十三,六十四……六十九……七十八……八十……八十一……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曜终于跳完了‘八十一步’的最后一步。
当他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心里甚至……都有一种叫做‘失望’的情绪,这倒不是说他失望的是这套步法不好,而是……他在失望,这套步法为什么会在第八十一步停了下来。
“意犹未尽啊!”
此刻,唐曜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感觉。
他真的很想把这‘八十一步’继续跳下去,可无奈的是……这套步法,终究是有着尽头。
唐曜停在原地后,又立时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火热!
显然是太极漩涡大哥释放出来的寒热双流,把他整个人都衬托的像是刚从太阳里面走出来一样。
唐曜很无语,默默的在心底想着:“这套‘八十一步’,为何会引得太极漩涡大哥失常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曜想不明白答案,也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而数息过后,身体里的火热,也渐渐的消散而去。
唐曜运转真气到膻中穴附近察看了一番,立即发现……太极漩涡大哥,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它依然是在膻中穴内,不疾不徐的旋转着。
“还是先不想太极漩涡大哥了吧……先过去和斯大哥、洋少谈谈这八十一步好了。”
唐曜在心底做出了决定,便立即抬步朝圆点阵法外围走来。
临近时,唐曜看到斯战紧闭的双眼,还是未曾睁开,而旁边的肖洋,也有样学样的闭着眼睛沉思。
“……”看到这一幕,唐曜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唐曜走到肖洋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先把肖洋叫醒,详细的交流一下关于八十一步的问题。
可是……
就在唐曜拍完肖洋肩膀,可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的这一瞬间-----
唐曜眼前,就突然金星直冒,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哐当!”
唐曜眼前猛地一黑,失去知觉的他,便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而他摔倒的声音,立即把闭目沉思的斯战与肖洋惊醒。
肖洋睁开眼,看到摔倒在自己脚下的唐曜,立时脸色巨变,大喊道:“小曜子,你怎么了?”
“……”然而晕过去的唐曜,并不能回答肖洋的问题。
斯战也俯身蹲到唐曜身边,抓起他的手臂,认认真真的号过脉象后,说道:“不碍事的,小曜的心脉还很稳固,不会有危险。”
听到这个答案,肖洋一直紧张担忧的心,终于舒缓开来。
不过,唐曜突然晕倒这件事,肖洋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一次,该不会又是童话曾给小曜子下过的那个极魔散一系的毒药……这毒药该不会是又发作了吧?
肖洋很清楚的记得……唐曜上一次因为极魔散毒药晕倒,还是在九天前……在李世民的大船上。
那一晚,两兄弟一直等到唐曜毒发晕倒,并闻过花香解药后,才又到镇里的春香院,想以‘听曲’来消磨时间。
也正是那晚,两兄弟和地头蛇组织‘渭水帮’产生了冲突,也因此认识了最近九天里,一直照顾沈惜月起居的安静女孩,绿芜。
……
若是以极魔散毒发的频率‘每三天’来计算,距离唐曜上一次毒发,已是过去了整整九天。
这九天里,第三天与第六天,唐曜都还在昏迷之中,直到第七天,他才醒来。
而此刻,也正是本该毒发的第九天,按理说……唐曜的确会在今天突然晕倒。
可是……
“小曜子之前已经昏迷了那么久,这毒药居然还在潜伏着?”肖洋简直是难以置信。
不过,既然事实已经如此,肖洋就只好伸手到唐曜怀里,去寻找那封装有解毒花瓣的信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