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群士兵,冷萧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体内的灰气太过稀薄,无法使用玉舟,等于他就没有了最后的倚仗。
轰杀上百个士兵之后,他还是落入了对方手中。另一边,仇雁笙同样如此。
他看着仇雁笙,微微皱眉,无端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心中有些惶然,唯一记得的竟然就是村子里接触过的那几个人,这些仿佛便是自己全部的记忆了。
在冷萧和仇雁笙手下,拢共损伤近两百人,士兵统领却并没有多少可惜,只是吩咐手下人将两人押解回去。
此前两人还刀枪相向,此时相顾无言。同是阶下囚,自然也没有什么仇恨了,原本两个人都是刚苏醒,脑子里一片混沌。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冷萧皱眉,喃喃自语。他声音很轻,却又恰巧能够让身边的仇雁笙听见。
随后,便一直有意无意地注意着仇雁笙,而仇雁笙果然不负所望,露出了几分茫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几乎可以肯定,仇雁笙的记忆一定也被动了手脚。
“究竟是谁动的手脚,是谁?”
冷萧竭力挖掘着脑海深处的记忆,隐约间眼前似乎晃过一个穿着斗篷的黑影,这黑影让他觉得很熟悉,似乎看是一切变故的根源。可待他再细想,却化作云烟散去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被押回了城里,士兵统领手里提着一个头颅,一路走来,亲手提着,不肯丢弃。这头颅就是老城主的头颅。
冷萧当然不会觉得士兵统领会好心的替老城主安葬什么的,一定还有些别的想法。至于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他就被关进了一间牢房里。不知怎的,他心里还觉得这牢房有些奢侈,简陋虽简陋,至少是单间,好似曾见过别的牢房一般。
牢房里,一张石床,一堆稻草,还有一块破烂的木板,似乎是充当桌子的作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仇雁笙不知道被关进了哪间牢房,并不在他附近。而他周边的牢房,也都关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有些看起来憨厚无害,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当然,人不可貌相,冷萧也没有那么多盈余的好奇心,并不打算探究。他只想早些出去,否则以他杀死上百个士兵的罪孽来看,基本上没什么生还的机会。
手脚之上的镣铐看起来很拙劣,锈迹斑斑,似乎是经过看许多岁月。然而任凭冷萧用多少力气,也无法挣断。倒不是说这镣铐之中有什么禁制之类的,目前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玩意儿真的很结实。
对面牢房里关押着一个老头,此刻对着冷萧讥笑两声,说道:“这副镣铐有精铁打造,就是以刀斧去砍,也要花费半天力气,你想以人力挣脱,简直是痴人说梦。”
既然是普通镣铐,体内的灰气自然是可以调动的。冷萧并不理会着老头的讥嘲,取出一柄光剑,在镣铐上砍了几下,虽然划出了几条白色痕迹,可对镣铐的磨损实在是微乎其微。
又不信邪地用光刀试了一试,结果还上课一样的下场。老头笑声更浓烈:“看你这兵器倒是不错,花费个几日工夫不眠不休,说不定镣铐就开了。”
冷萧紧接着拿起铁杆炮,往镣铐上轰了一下,不得不说,确实是热,手里仿佛捏着两根烧红的棍子,几乎要烫出水泡来。
饶是如此,冷萧依旧强忍,待光亮散去,冷萧的眉头拧得很紧,手都快烫熟了,这镣铐却除了微微发红之外再无变化。
游离的电光以及通红的镣铐都给冷萧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那老头似乎被关押的久了,已经产生了一些病态的心理,看冷萧越艰难,他便越是兴奋。
然而冷萧灵光一闪,将灰气灌入锁孔之中,再充实其中,凝聚成钥匙的形状,轻易打开了镣铐……
老头的声音戛然而止,顿时大怒,后退三步,惊叫道:“不可能,绝无可能,即便是最高明的锁匠也不能打开这把锁,你怎么可能打开!”
对此,冷萧有些嗤之以鼻,此时忽然想起,那些士兵死去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灰气。那他体内的灰气又是从何而来?
不去细想的时候,有些东西就很想当然,待仔细去想的时候,却根本经不起推敲。他很确信,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而始作俑者就是在他脑海里有些模糊的那个身穿斗篷的人。
即便不是那人,那绝对和那人脱不了干系。
多想无意,冷萧又用相同的方法打开了牢门,简直是轻描淡写地走了出来。
原本恶语相向、不断讥讽的老头突然跪了下去,一双膝盖重重砸在地面,只差要磕头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帮老夫一把!”
冷萧原本不愿多管,忽然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交谈声以及脚步声,顿时走到老头牢房前,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开了牢门、开了镣铐。
周边牢房里的人见此情形,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有反应快的人直接继老头之后跪了下去。
说实在,他们跪或不跪、求或不求,冷萧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在就近放出犯人,再远一些的,就不去理会了。
被放出的犯人哪里还会留下来等待,早就一股脑往外冲了出去。而那些还没被放出来的犯人,则以更大的声音哀求。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自由来得快,去得也快,最早往外闯的一拨人当头碰上一队士兵,彼此有了交锋,有运气不好的,再次被戴上镣铐。
这些事情,冷萧自然不在意,剩下的犯人,他也无暇多顾,没了释放的意思。还有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就不怎么顺眼的,他一个也懒得理会,任其自生自灭。
他就混迹在人群之中,轻而易举地逃了出去。
如他这般逃出来的,少说也有十几人,出了牢房,天高海阔,任凭去留了。
他离开没多久,回头一看,仇雁笙也借此机会逃了出来,看来还不算傻。
更多士兵赶来,其他人再想逃跑,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冷萧走出城主府,来到街上。布告栏上张贴了几张通缉令,悬赏对于冷萧来说低得可怜,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这些人或是做了什么打家劫舍的事情,或是杀人放火,冷萧自忖,如他这般屠戮了百人的狂徒,还是罕见。既然没有他的通缉令,那么行走起来,自然轻松如意。
断头台上,士兵统领亲自镇守,正在夸夸其谈,对着全城百姓许诺道:“老城主死得冤枉,那两个狂徒已然被生擒,今日便在此,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斩了这二人头颅,替老城主报仇!”
手底下的人前去牢房,想必是去押解冷萧和仇雁笙,却不知道这两人都已经逃了出去。
等待之时,士兵统领继续说着:“老城主已故,本统领心痛万分,便连唯一的女儿也遭了殃。那两个狂徒其中一个便是觊觎城主千金的美色,还曾闯入城主府,偷看城主千金沐浴。”
冷萧隐约记起了城主千金的样貌,浑身直打了个哆嗦,好险仇雁笙不在,否则真不一定能够忍耐得住。被人说作好色之徒也就罢了,却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如此境地!
不远处传来几声脆响,冷萧扭头望去,仇雁笙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一件大衣,整个人缩在里面,牙齿咬得嘎嘣响,险些没能忍住,好在士兵统领只是说二人其中一个,没人知道是他……
老城主说不上好,也不太坏,反正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人追忆便是。士兵统领转到正题:“老城主已死,群龙不可一日无首,本统领提议,大家推选一个新的城主。这个城主要德高望重,要能力强大,要能保护一方平安……”
他越说越是激动,脊梁骨挺得笔直。百姓顿时来了劲,议论纷纷,不时传出几个比较明显的声音:“我觉得城北的李大善人是城主的不二人选。”
“城南的赵土山先生也不错,当得起德高望重。”
“张府的张老爷不仅财力雄厚,实力也不弱,理应由他来担任城主……”
下方众说纷纭,说谁的都有,反正是私议,没什么负担。甚至有几个臭不要脸的人推选自己,然而一瞬间就被其他声音给淹没了。
士兵统领脸盘黑如锅底,左听又听,竟是没有一个人考虑到他,令他心中甚是恼火。
他一拍惊堂木,正要说些挽回的话,一个手下急急忙忙赶来,同他耳语了几句,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暴跳如雷:“一群废物,连两个被镣铐锁住的年轻囚犯也看不住,本统领要你们何用?”
百姓尚且一头雾水,冷萧自然知道发生什么事。士兵统领原本要将他二人问斩来立威,没想到二人竟然双双越狱了,一个都没留下。
这时,冷萧忽然指着仇雁笙惊呼一声:“哎呀,这不是那个在逃的囚犯吗?”
被他这一指,一双双眼睛顿时落在了仇雁笙身上,包括士兵统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