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若微微睁眼,无力的手完全支撑不起身体,头脑也是昏沉。
“少侠醒了,小的立即去请大老爷和陈大侠。”
段景若本想叫住她,却已经晚了,但从她话中“大老爷”这个词,便判断出自己正身处慕容世家的北方分部。
慕容连仍在试剑大会,但来的不只陈为昂一人,还有司若乔。
“若乔?”
出事以来,司若乔就一直心急如焚,嘴上虽说段景若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旁人却不这么觉得,甚至两人是恋人。
只是他们不敢说,若是司天山庄与楼来阁联合,事情可就大了。
司若乔抢在陈为昂面前,坐在床旁的凳子上,虽是一脸生气,但段景若也看得出她面容憔悴,像是几天没睡过。
陈为昂不免有些尴尬,“剑心少侠刚醒,陈某就改日再过来谢恩吧。”
看着陈为昂的背影,司若乔还故意做了个鬼脸。
“你知不知道你睡三天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谈论你?你知不知道……”
“你怎么来江城了?”
听见段景若虚弱的声音,司若乔立即关心起他的病情,“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弱?是不是病情还没好?我立即去给你找大夫?”
段景若赶紧拉住她,只是显得无力,“不用了,我只是很久没说话。”
“那我陪你说说话。”
司若乔双手握起他的手,温柔微笑地看着他。
段景若同样笑得温柔,“令尊他,是不是也来江城了?”
“这么快就想见我爹娘啦?”
“胡说什么呢?我只是……”
“你还想不想娶我?”
段景若扭过头,父母血仇未报之前,他并不想谈论感情上的事,何况成亲这么大的事情?
“我爹是来了江城,西侧高台上那位中年人就是,你应该见过了吧。”
“江盟主是北侧,慕容世家是东侧,司天山庄是西侧,那南侧呢?”
“凌贤剑派,凌素尘掌门和白古冲长老。”
“杜凡呢?”
“连赢好几场呢,不愧是北一剑,说不定七天后的最后一场,就是他跟你比试呢。”
“我,直接进入最后一场了?”
“嗯,八位掌管人当场宣布的,高兴吧。”
段景若皱起了眉头,杜凡的事他并没有证据,更不想让司若乔牵涉其中。
“大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嗯……差不多了吧。”
“剑心少侠怎么一醒来就惦记着老夫了?”慕容连走到床边,早就对他俩的暧昧视而不见。
段景若原想收回手,却被司若乔紧紧握住。
但跟着来的两人脸色就不这么好看了,正是司天山庄庄主司顼明和大少庄主司颂弦。
司顼明故意“咳咳”两声,可司若乔却当没听到。
没等司颂弦拉开二人的手,司顼明就已经黑起脸,“放手!”
“不放!”
司顼明的手才刚抬起,司若乔就已经狠狠瞪着他,“他现在伤成这样,你敢打他就是胜之不武!”
被她这么一说,司顼明就更生气,“我不能打他,我打你,我打自己的女儿总行了吧。”
“你打啊,你打死我好了,反正你从来没不关心过我……”
司颂弦都快急死,“四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爹是为你好,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你?”
慕容连反而大笑,“老夫也好久都没看过年轻人吵架了,热闹好,热闹好啊!”
楼来阁虽杀人无数,但都是该杀之人,因此也不反对儿女与楼来阁的人来往。
只是碍于司若乔有婚约在身。
“言出必信,只要一日未确认段家独子的死讯,你的婚事就不能随意做主!”
段景若突然有些伤感,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对他一家如此重情义。
司若乔恨不得现在就说出段景若的身份,她本想答应司顼明的要求,只要段景若报得大仇,自然就会娶她。
但如此一来,她就不能与段景若有过密的往来。
“女儿不是言而不信之人,但是,在段家独子的消息确认之前,女儿不会婚嫁,但是,女儿得有自己喜欢的人。”
没等司顼明发话,慕容连就已经替他答了话,“好好好,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就别瞎搅和了。”
司顼明狠狠瞪了司若乔一眼,刚转身要走,段景若突然用手撑着坐起来,“司庄主留步!”
看着他病怏怏的模样,若不是亲眼见到他出剑,根本无法想象他就是楼来剑心。
“若乔,我想吃点东西。”
“要是他动你一分,记得告诉我。”
“嗯。”
司若乔不舍,最后还是放开他出了去。
司顼明对他的印象越发不错,不该牵连的人,就不该让她牵涉其中,就凭这一点,他就不怕日后段景若会亏欠司若乔。
但脸上,仍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说吧。”
“三位前辈都是此次试剑大会的评委,近三日,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
“那北一剑杜凡杜大侠呢?”
慕容连心中的疑虑再次产生,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
“有事便说,不必拐弯抹角,我相信你。”
既然司顼明已表明态度,若是段景若再兜下去,未免显得矫情,“试剑大会上的不是杜大侠,而是江万云身边的杀手霍南,真正的杜大侠数日前已死在南城。”
许久,三人才从惊异的沉默中恢复。
最先恢复的是慕容连,“此事重大,事关盟主,又恰好扯上试剑大会,就算揭穿假杜凡的真面目,也无法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
“说得很对,届时,江万云大可推辞自己是为了查明真凶,才让与杜大侠剑术相似的霍南假扮他,引出真凶。”
见到段景若失落的神情,司顼明也是心里不舒服,“放心吧,真相总会公诸天下的。”
之所以对此事如此上心,是出自对江湖同盟被杀的愤怒,但对段景若和司顼明来说,更因为这里头有着段元风一家被灭门的影子。
“不过,你没有任何证据,竟敢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我吃惊啊。”
“既然司庄主相信晚辈,晚辈当然敢说。”
“哦?还没当我的女婿就想讨好我了?”
段景若脸色骤变,急着解释,“晚辈绝无那样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慕容连也看不下去,“好了顼明,你就别再吓他了。这大病初愈,得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