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顼和脸色恢复如常，并没有半点长辈架子。

　　看到他的脸时，司若乔脸上还是闪过一丝惊讶。

　　她拱手作揖，没有半点惊慌，“若乔见过三叔父。”

　　被她的手肘一推，段景若立即反应过来，急忙赔礼，神色有些慌张。

　　“三，三叔父好。”

　　司顼和故意作出不悦，“还没当我大哥的女婿，这么快就叫我三叔父了？”

　　段景若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没来得及改口已被司若乔抢了先，“不快了，反正以后也这么叫，早点改口更好。”

　　看着她陶醉的神情司顼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了话题，“剑心。”

　　“在。”

　　“我听说，杜大侠收了你为徒，有这回事吗？”

　　“有。”

　　“那，你打算怎么办？”

　　段景若有些疑惑，“晚辈不解，还请三庄主明示。”

　　“若你日后成了我大哥的女婿，我是说日后。那么司天剑法你是必定要学的，你打算学哪种？”

　　段景若不懂他的意思，心想江湖当中修炼两种甚至更多剑法的人多得去了，何况杜凡和司天山庄交情不浅，为何要他二选一？

　　看着司顼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司若乔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显得有些无奈，“反正你也不是外人了，告诉你也无妨。司天剑法有一个弱点，就是杜大侠的剑法。”

　　段景若脸色骤变，下意识望向司若乔。

　　杜凡的剑法一部分，就是风如剑法第十三重。

　　司若乔是第一个知道他拜师的人，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秘密不告诉他？

　　他不可能放弃自家的剑法。

　　他不可能违背当年的承诺。

　　看着他低落的情绪，司顼和也是不想再说，怕会伤了两人的关系。

　　“我今日来，是为了查看一下你的武功如何，遇到事情够不够冷静，能不能担当得起保护若乔的责任。既然你做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三庄主慢走。”

　　“三叔父慢走。”

　　司顼和的轻功不高，但内力深厚，眨眼间就已经离开了竹林。

　　此刻段景若对待司若乔的神情并不这么温柔，甚至有些冷，杀人时的冷。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司若乔倒是完全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的神情开始多了几分急躁，“师父的剑法是司天剑法的克星，你不可能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打算怎么样？”

　　段景若突然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

　　“断绝师徒关系？放弃自家剑法？当一个不能习武的人？还是，不想见我？”

　　的确，他有很多种解决这个问题。

　　但只能选其一。

　　莫大的竹林，只剩下风声。

　　只有站在林中两具木头，彼此互不相望。

　　时而伤感，时而疑惑，时而失落。

　　许久，直到小洛恢复清醒赶上来，却只是躲在暗处看着他们。

　　段景若突然转过身，双手抓住司若乔的双肩，眼神坚定，有点吓到了司若乔。

　　“我决定了，师父我继续喊，他的剑法我继续练，司天剑法我会去学，风如剑法我不会放弃，你，我也不会放弃！”

　　司若乔傻呆着盯着他的眼神，似乎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无法表达，只能意会的情愫，让她安心，高兴。

　　小洛突然很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

　　司若乔说得对，她跟段景若并没有关系。

　　她才是名正言顺的。

　　司若乔眼中略带泪水，微笑道，“三种剑法一起学吗？”

　　“我会用带着破解之法，向司天山庄提亲。”

　　这句话放到其他人眼中，只会引来嘲笑。

　　但正如当年，司天剑法被誉为天下不破之剑法，最后还是被杜凡破了，虽然没有公开。

　　何况她相信他。

　　段景若牵起她的手，神情恢复以往的温柔，“走吧。”

　　“嗯。”

　　小洛仍是躲在暗处不敢出来，她心知自己比不上司若乔，配不上段景若，还是难平心中愤怒，一拳打在竹身上。

　　可惜力度太弱，并不能改变什么。

　　只是落下一片叶子，飘到某人的手上。

　　“好弱的小妹妹啊。”

　　小洛抬头望向她，这才发现和她一比，自己太平庸了。

　　无论是相貌还是武功。

　　玄武落到她面前，微笑看着她，不带一点冷嘲，只是有股姐姐的味道。

　　小洛很快恢复了平静，略带敌意盯着她，“你是谁？”

　　“你就这么心甘情愿拱手让人？”

　　她的确心不甘，情不愿，可她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她吗？”

　　“他喜欢她，不喜欢我。”

　　“不，他喜欢你，否则他怎么会救你？”

　　小洛有些不敢相信，她与段景若非亲非故，他确实没必要救她。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娶司若乔吗？”

　　“不知道。”

　　“未婚妻这三个意味着什么？”

　　“他们以前就订有婚约？”

　　“那是他们出生之前订下的。”

　　小洛眼中出现异样的色彩，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回想起刚才段景若牵起那只手的情景，瞬间回到失落。

　　“但是，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哪怕这个承诺是上一代定下的。”

　　“我能怎么办？”

　　“不必违背承诺，也不必与她成婚，这样的方法，不是有吗？”

　　小洛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瞬间惊得灰白。

　　这个方法只有一个。

　　只要婚约的其中一方死了，另一方即使与他人成婚都不算违背承诺。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包括杀人。

　　“我怎么可能杀得了她？”

　　“当然可能。”

　　“她武功那么高，我没有任何基础，就算现在开始学，也不可能超越她的吧。”

　　“习武需要的不仅是时间，还有方法。方法用对了，一样能赶上时间。”

　　“如果两者的方法，我不还是一样输在时间上？”

　　玄武再一次发笑，这次出现了寒意。

　　“每个人，都不可能一样，那么用的方法，便会出现偏差。你可知道，正是这微乎其微的偏差，形成了高手之间的差距。”

　　玄武将手放到她的头上，让自己的内力慢慢流入她身体各处，像是在探寻着什么，片刻，便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洛突然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过是以内力将你体内的脉络打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习得内功。”

　　“内功？”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很遥远的词。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小洛先是一愣，立即恢复过来，跪在玄武面前，“小洛当然愿意，叩见师父！”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玄武的徒弟，雪映堂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