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要她认定了一件事,如何也不会放弃。
经过旁敲侧击,暗中打听,原本她只听说在终南山的西面是青华上神的别居,后来才知道那里不仅是别居,更是一处训练营般的所在,也揭开了她误吸瘴气的秘密。
原来,那瘴气禁区就是青华上神所设,除了防止妖兽逃脱,更避免非修真之人误闯。
“妖兽?”清欢在心里嘀咕,莫不是像在南天门见到的那只獬豸一般,回想起那日獬豸兽气吞山河的威风做派,她吞了吞口水,打起了退堂鼓。
计划就这样,又搁置了一段时日。
直到那日,她依旧去溪涧大石头那静坐吐纳,又见着了上次那只带她穿过荆棘丛的小獐子。
“又见到你了。”清欢同它打招呼,并试着用传音术,看能否同它通灵。
小獐子胆子不小,走到清欢面前,用头顶了顶她的腿肚子。
传音术没有回音,看来通灵失败。
清欢伸出手摸了摸獐子的头顶,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小獐子点点头,虽然没有开口讲话,但看起来看通人性。
清欢被它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那今日你来,是来找我玩,还是又要带我去上次那个地方?”
小獐子显然听得懂清欢的话,蹭蹭她的腿后,转身一蹦便跳到溪涧那头,然后回过头看着清欢。
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清欢读懂了,这小獐子像上次那样,想让自己跟着它走,去一个不知是哪的地方。
有了上次的经验,清欢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都说未雨绸缪,有备无患,为免再像上次晕倒在瘴气里,尚未走到荆棘丛,兜里就摘了一大捆的黄滕草。
上次三师兄同她说过,黄藤草可治瘴气,虽然此草一向长在恶臭之地,但清欢为了保命,也顾不上什么恶心不恶心。
小獐子一直在她身边徘徊,清欢去哪它去哪,时不时还用头顶一顶她的后背或是手臂。
清欢叹口气,看来今日是非去那荆棘丛走走不可,也好,可以验证下她这一千余年来,修为可有些长进。
进了荆棘丛一直走,刺尖锐如针,调出体内灵力,护住身体,才免于像上次那样受皮肉之苦。
小獐子似乎跑的很快,清欢追上它时,已气喘吁吁,出了荆棘丛,出现在她眼前的,竟不是印象中那片与天相接的草海。
而是......
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心惊胆战,脚边碎石滚下,久久不闻声音,尝试着探出头去,云雾笼罩,只依稀能见峭壁上破岩而出的几株花草。
清欢忆起那段不知由来的对话,好像提到过一处,不夜崖?
莫非,这里就是那不夜崖之所在。
清欢往后退了两步,崖壁上的岩石,冰冷的让人心悸,更别提飘渺云雾下的深渊,往往未知,才是最为恐怖。
许是见她打了退堂鼓,小獐子有些急了,直接叼着她的裙角,把她往前面拖。
清欢颤着声音道:“小獐子,你莫不是要我跳崖吧,我可没这爱好。”
小獐子拉扯它的力量更大了些,不仅如此,还开了口说话道:“你快下去。”
清欢惊讶道:“咦?你能同我交流。”通灵又好用了?
小獐子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着急道:“快下去!”声音听起来像年岁不大的女孩子。
清欢抱着手,问:“为何要我下去,你先同我说说看,下面有什么?”
小獐子用委屈的哭腔说道:“我同爹娘,本都是生活在终南山里的獐子,一日,我们在河边饮水,突然从天而降一张金色的巨网,爹娘反应敏捷,并未被网住,但我的一条腿,却被死死的钉在了原地,还记得那时,我害怕极了,拼命的呼嚎,使劲的挣扎,都是无用。”
清欢坐到小獐子面前,静静的听着。
小獐子继续说道:“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他们返身折了回来,一个来撕扯困住我的巨网,一个同前来捕捉我们的修士搏斗,最后....”
清欢抚摸着它的身子,眼里心里全是不忍与悲伤。
“最后,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几日后,我在河边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娘亲,娘亲告诉我,我的爹爹去了这悬崖之下,然后,娘亲也从这里跳了下去。”
清欢低声道:“想来你娘亲是爱惨了你爹爹。”死都要死在一起。
小獐子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能感觉到,他们都还活着,就在这崖下,活的好好的,我也想过跳下去,可是如何也无法突破这层瘴气,稍稍靠近,就全身麻木,难以呼吸。”
清欢往下看了眼,是否那笼罩的云雾,就是所谓的瘴气?她指了指自己,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下去?”
小獐子露出无辜的眼神道:“求求你,帮我找到爹娘。”
清欢有时候的确天真,但她并不傻,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道:“小獐子,你是如何判断你的爹娘从这山崖上掉下去,仍旧活着?”
小獐子移过眼睛道:“并非只有你们人类才可以修道成仙,我爹娘都是活了几千年的獐子精,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便落崖而亡。”
獐子精?清欢心道,她学习过,精是非人类吸取了日月精华,仙境灵气而开了灵智。
清欢刚想说什么,一阵飓风吹过,未待她回过神,看清楚推向后背的外力从何而来,身形不稳就朝着悬崖扑下去。
清欢重重的向那飘渺云雾砸去,凛冽急速的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赶忙念口诀使出腾云术,小白云于她身下渐渐凝结,可未等云团凝结好,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崖地而来,刹那间,就生生把她从尚且稀疏的云团上拉下。
这股力量十分霸道,甚至遏制了清欢体内的灵力,让她无法御空,只得任之落入崖底。
与此同时,悬崖边上的小獐子眼睛从原先的清澈渐变成红色,血腥的红,她才是那个活了几千年的獐子精,什么修士围捕,爹娘遇害,通通都是假的,心道:以前,百来年送一次祭品就足够,近年来,那家伙索求的频率越来越高,逼得她不得不再次铤而走险,好在这次没有遇见那个修为深不可测的人。
祭品?
清欢此时浑然不知自己的即将到来的命运,只想着这一下不要摔的太过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