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海靠得很近,王名不由摇头退后,拉开距离。
“白玉纯华冠被盗,就算你知道了,那又有什么用?”王名淡淡道:“而且,知道了,反而是麻烦上身。”
“为什么?”邀海愣了愣,抓了抓头。
王名摇头道:“不为什么。你只要知道,这不是你应该打听的事情就是了。”
“但我想知道啊。”邀海露出一副探求模样,道:“传说它拥有种种神秘能力,我就想看看!”
“难道这也不可能吗?”
邀海神色很是渴望,形似撒娇一般。
王名感觉一阵恶寒,向后退了一步,摇头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也不知它在何人手中。”
“这样啊······”邀海身体一垮,浑身干劲不再,叹息道:“既然如此,那么它是如何被盗的,这个王兄总可以告诉我吧?也好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王名看着他,道:“你当真想知道?哪怕会受到七杀门的暗杀?”
“七杀门?”邀海怔了怔,道:“王兄,七杀门在追杀你?”
王名点了点头,道:“不错。”
“等等!让我思考一下。”邀海沉吟一下,道:“肖亿在寻找你的行踪,同时七杀门也在追杀你···王兄,看来你的仇家倒是不少。”
王名淡淡一笑,道:“所以,现在你更应该赶我离开,而不是打听白玉纯华冠一事。”
听到此话,邀海不由面色一变,瞪大眼瞳,道:“王兄,你怎可以这样说?我邀海是那样的人吗?”
“不,这是为了你好。”王名来到门前,淡淡道:“你救我一命,我他日定会相报。”
“而现在七杀门和肖亿都在追杀我,我也无谓连累你,就此告辞。”
王名凝听一会,确定外面无人,于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等,王兄!”不想,邀海一把拉住王名,急道:“所谓救人救到底,既然你现在面临如此危机,那么我更不能让你去送死!”
“你在说什么?”王名皱眉,扯开他的手臂,道:“你救我一命,我明白,但你却不明白我此时境地。”
“七杀门善于追踪,哪怕我再如何易容藏身,却也无法躲避他们的目光。我在这里呆着,只会连累你。”
王名略感头痛,这一公子虽则好心,但似乎太过单纯,思考简单,不清楚情势。
因为念在对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王名费了许多口水,罕见的与他解释。
但不想,这一公子哥们如同钻了牛角尖一般,硬是拉着王名,要救人救到底。
在争论了将近半刻钟后,王名知道再说也是无用,唯有摇头,道:“抱歉了。”
王名突然欺身靠近,手中发力,将邀海手臂擒下,而后手刀挥下,落到他的脖子上,欲要将其打晕。
邀海突见王名此举,不由一愣,而他还没有什么动作,突然从其灵兽袋上跃出一头白色雪熊,神色狰狞。
雪熊有一丈高,望之大眼萌萌,但发起怒来,却又是极为凶悍。
其挥出利爪,将王名手刀抵挡,然后以奇速侧身,一个熊肩冲撞,直接就是让王名倒飞数十丈远。
轰!
只听一声巨响,王名撞飞到前方客厅,撞毁了不知其数的墙壁与家具,最后吐一口鲜血,方才停下。
王名只觉浑身气血上涌,体内七零八落,极为难受,却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良久后,他渐渐恢复过来,看一眼那胸前被撞击地方,发现衣衫尽毁,淤青一片,触目惊心。
“那是···元婴境的力量?”他回想刚才那一击,如同洪钟一般突兀,势沉力大,哪怕以王名实力,也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此人居然有元婴境的灵兽?”
想到此处,王名面色微微一变,不想这一公子深藏不露,有如此强大背景。
而那一边,邀海似乎如梦方醒,连忙跑过来,将王名拉起,极为不好意思,连连道歉。
那雪熊跟在他身后,被他一顿呵斥,低下头去,露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与刚才的狰狞截然相反。
王名看了看它那无辜的大眼睛,暗暗吸了口气,心下忌惮。
同时,对于邀海这一公子,王名也是有了新的认知。
“这里太过危险,多谢你的好意,我想我还是离开为妙。”王名摆手,抚摸那胸前伤势,感觉一阵难受。
邀海见之,不由着急,拉着王名,道:“王兄,别走啊!我还没听到白玉纯华冠被盗的过程呢!”
“抱歉,我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王名坚决摇头,但是也不敢再强硬扯开他的手掌。
“小熊,都怪你,看把王兄伤成这样样子!”邀海转首,瞪着雪熊,喝道:“把手拿出来!”
雪熊抽了抽鼻子,犹犹豫豫地将巨大熊掌伸出。
“叫你胡来,伤害我的朋友!”邀海举手,一把打下去,呵斥道:“记住,王兄是我的朋友,不可伤害他!”
雪熊以另一只手掌掩面,低着头,不敢叫唤。
王名看着这滑稽的一幕,缓缓后退,欲要就此悄然离去。
但不想,这时从后转出一个仆人,见到客厅被摧毁的惨状,不由大惊,道:“公子,你又在这里练武了?”
“不行?”邀海正在气头上,瞪了他一眼,而后看向王名,道:“哎?王兄,你怎么走到那么远的地方了?”
“不用害怕,王兄!我已经教训过小熊了,它不会再敢伤害你的!”
邀海掐着雪熊那厚厚的脸孔,一边骂骂嚷嚷。
“它是怎么回事?为何有元婴境的修为,灵智却如同孩童一般?”王名指了指雪熊,颇感奇怪。
邀海摇了摇头,道:“在渡劫之时,它受到其它妖兽袭击,虽然最终成功突破,但也是留下灵智受创的代价。”
说到这里,邀海摸了摸雪熊脑袋,神色转为温柔,道:“不过即使如此,它也是父亲送我的灵兽,我是不会抛弃它的。”
“父亲?”
王名心下一动,欲要询问,但是感觉略为唐突,还是作罢。
······
随后,邀海再度与王名进行拉锯战,强行要留下王名,因为对于白玉纯华冠被盗一事抱有强烈兴趣。
“这家伙真是吵死了。”面对甚至使出痛哭流涕招式的邀海,纵然是莫邪,都是感觉忍受不住了。
到了最后,王名叹一口气,不得不将此事告诉他。
讲述开始,王名见到邀海拿出文房四宝,奋笔疾书,不由微微一怔。
“你干什么?”王名询问。
邀海头也不抬,目光湛湛有神:“说书,是我的一大爱好,我决定将此事大书特书,让世人欣赏。”
“你想死啊?”王名冷冷道:“你知道那会引起什么后果?”
邀海摇头道:“没事,我是不会死的。”
“那死的就是我了。”王名淡淡道:“我不说了。”
邀海连忙叫住王名,道:“王兄,你不要这么认真啊!大不了我不写了。”
“随你吧。”王名其实明白,即使他现在不写,等自己说完,他也会记住,到时写或不写,都不过是一个念头之间:“但我有个条件,我说完后,你就必须让我离开,并且不能将救我之事宣扬出去。”
“好!王兄请讲!”邀海大喜,竖起耳朵。
王名摇了摇头,将被盗的经过道出,甚至那四个黑袍面具身影,也是没有隐瞒。
邀海听着,露出着迷之色,不断发出“哇”的声音,很是惊讶,如同孩童一般。
“好了,我讲完了。”王名一口气说完,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转身离去。
“等等!”不想,邀海又再一次叫住了他。
“你想怎样?”王名暗暗吸口气,忍耐渐渐到了一个尽头。
“王兄,你所说的那四个黑袍面具人,或许我知道他们的身份。”邀海沉吟一下,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提议。”
“你知道他们?”王名微微一惊。
邀海点头,道:“对,他们是一个神秘组织,极为低调,甚至要比七杀门更加神秘。”
“那你有什么提议?”王名看着他。
邀海神秘一笑,低声道:“王兄,或许我可以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
“然后,我们就可以将白玉纯华冠夺回来!”
邀海目光发亮,似乎想到了刺激之事,很有干劲。
“我们?”王名看着他。
“对,我们。”邀海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道:“王兄,我们一起出岛,然后寻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再将白玉纯华冠夺回来!”
听到他的话语,王名不要摇头而笑。
邀海愣了愣,道:“你笑什么?”
“先不提他们的藏身之地,有着怎样的力量隐藏,更不说白玉纯华冠是否当真在那里。”王名冷笑,道:“只说现在闭岛,我们要如何离开?”
因为处境的不同,所以王名思考的,也与邀海不同。相比起邀海那不切实际的重夺白玉纯华冠计划,王名更在意自己此时的性命。
但邀海听到王名言语,却是展开折扇,自信而笑。
王名冷冷看着他。
邀海被看得心下一虚,收起折扇,道:“其实这很简单,因为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离开东望岛!”
“当真?”王名面色变了变。
邀海自信重回,摇头晃脑,道:“那是自然,谁叫我是这个岛的第二个主人。”
“第二个主人?”王名眉头一皱。
邀海面色有些尴尬,搔头道:“好吧,其实我是东望岛岛主的独子,所以才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
“独子?你?”王名这才是真正吃了一惊,不想邀海却有这层身份。
“嘘。”邀海示意王名低声,道:“别说出去啊,父亲吩咐我要低调行事,我也是迫不得已。”
“等等。”王名退后,目光颇冷,道:“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邀海怔了怔,而后耸肩,道:“王兄,怎么你总是这么婆妈?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你不要以他来衡量我好吗?”
“父亲想要做的事,我都不会过问;同样的,我要做的事,他也很少管,毕竟他很忙的。”
邀海摆手,道:“王兄,难道你面对救命恩人就是这样的?难道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不,因为这太过荒唐了。”王名摇头,道:“东望岛岛主欲要杀我,而你作为他的独子,却想要救我。这个说出去,谁会相信?”
邀海摇头而笑,道:“正是如此。正因为所有人都想不到,所以我才能够救你。”
王名目光一凝,邀海此言颇有道理。
“王兄,我知道你对我抱有戒心,但请你相信我,我绝非会害你之人。”邀海面露真诚,道:“我只是,想看看白玉纯华冠而已。”
“如此一个纯真的梦想,难道王兄你就不能帮我一次吗?”
邀海叹息,显露颓废气息,目光很是黯淡。
王名沉吟一下,道:“你真的能让我离开东望岛?”
邀海点头。
“那好,我答应你。”王名没有犹豫,做出决断,道:“只是,我需要你知道的一切,否则贸然潜入对方地盘,不过是送死之举。”
邀海见到王名答应,不由大喜过望,神色立刻阴转晴,拍手道:“多谢王兄!”
······
“这就是,你所谓的纯真梦想吗?”
夜色颇深,灯火却依旧通明,并且散发出暧昧气息,便是连得空气,也是变得粉红起来。
轻纱帷幕,大红屏风,精致佳肴,美酒作伴,而最为重要的是,美人如画。
淡淡幽香随琴声飘扬,落到那鲜红美酒上,泛起阵阵涟漪。
这里是,东望岛最为高档的一处烟花之地,其名“如青阁”。
“王兄,你似乎兴致不高啊,是看不上这里的姑娘吗?”邀海一手拥美人,一手举杯,饮酒吃菜,好不快活。
王名安静坐着,看了看身旁靠得很近的清秀女子,其面色绯红,轻衣淡妆,显露半截雪白小腿,稚嫩而又清纯。
“王兄不喜欢小女孩?”邀海拍了拍手,叫过老鸠,道:“换一些有经验的大姐姐过来。”
王名摇头,道:“算了,不用了。”
老鸠看了看邀海,邀海不由皱眉,道:“你下去吧,可惜不能请烟月姑娘。”
王名听到此话,不由抬头,看了看邀海。
邀海怔了怔,而后笑道:“王兄,烟月姑娘是如青阁的头牌,身份尊贵,哪怕是我,也是没资格请她。”
王名点了点头,想起那一充满幽香的客房。
但他很快就是转为冷静,看着邀海,淡淡道:“玩乐也是足够了吧?我可没有兴致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名言语刚落,邀海还未回答,身旁就是响起那少女低低颤声:“公,公子不喜欢奴婢吗?”
她靠在王名身上,面上有娇羞之色,下唇紧咬,便是连得玉颈也是粉红一片。
“如青阁规则很严,王兄,你莫要害的小姑娘被打。”邀海露出无奈之色,道:“只是,我想不到王兄你如此坐怀不乱,难道已是有意中人了?”
王名并没回应,因为感觉得到,有一股可怕的杀气从灵兽袋中传来,死死的锁定着他。
王名叹一口气,轻轻拉开怀中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音。”少女低声回答,螓首低垂。
“多少岁?”
“十六。”
“第一次?”
“嗯。”
王名不由一笑,摇头道:“正好,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少女小音微微一惊,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闪过羞涩。
王名继续问道:“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嗯···只要大人喜欢,问什么都可以。”小音垂首,身躯微微颤抖。
王名转首,对邀海道:“我过那边去了。”
邀海哈哈一笑,道:“原来王兄还有这般情调,厉害厉害!”
王名淡淡一笑,与小音转过屏风,来到那洒下瓣瓣花朵的玉池前。
小音很是紧张,低声道:“大人,小音···小音侍候你沐浴。”
“不。”王名摇头,道:“你洗吧,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一股冲天的杀气,已是遍布王名全身,使得他额上渗出豆大的冷汗。
腰间的灵兽袋,在微微颤抖着。
小音连连摇头,垂首道:“大人,这是不行的···不帮大人洗浴的话,是不符合规矩的······”
“不符合规矩?”王名看着她,道:“就是说,要被惩罚?”
小音咬着下唇,轻轻点头。
“好吧。”王名沉默一下,抹去额上冷汗,想起自己也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沐浴了。
他脱下衣衫,以浴巾遮住下体,走入玉池中,享受这难得的安逸时刻。
从海上行舟到东望岛的这段时间,他精神紧绷,又是经历生死,的确是需要休息一番,让精神松弛下来。
而后,小音暗暗吸一口气,颤抖着脱下轻衣,以浴巾包住玉体,犹豫一下,方才走入了玉池中。
“你很紧张。”王名看了她一眼,见她站得远远,低垂着头,背对自己。
小音不敢面对王名,让秀丽黑发遮挡那通红脸颊。
“为什么你要做这一行?”王名仰头,淡淡问道。
“啊?”小音怔了怔,不由自主抬头看向王名。
但是撇到王名那胸膛伤疤,她又是连忙低下头去。
“你家里人呢?还在吗?”王名继续问道。
“不,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小音低声回答。
“所以你才进来了这里?”
“嗯。”
“你喜欢做这些吗?”
“啊?”
“抱歉。”王名摇头,道:“若非到了绝路,谁会如此去做?我不应该问的。”
小音紧紧咬着下唇,那瘦弱肩膀颤抖着,有晶莹泪珠滚滚滑落。
王名静静凝视她,心里浮现牙月的身影。
那个灵山龙族,龙菁儿的贴身侍女——她胆小,单纯,对小姐忠心耿耿,甚至不惜为此牺牲自己。
王名一直都忘不了,在面对灵山上人时候,她所露出的那个微笑。
她为王名而死,并且心甘情愿。
“别哭了。”王名靠近她,轻轻擦去她脸庞的清泪,微微一笑,道:“没事的,有我在。”
小音扑入王名怀中,痛哭起来。
半刻钟后。
“王兄,这么快就完事了?”邀海绕过屏风,看到王名着装完整,不由惊讶。
他再看去床上,小音安然入睡,面色恬静,如在母亲怀抱一般,露出安心微笑。
“原来如此。”邀海诧异的看了王名一眼,道:“王兄你果真是有意中人了,居然如此淡定。”
“别说废话了。”王名淡淡道:“你说这里有离开东望岛之法,我才跟你来的,你最好不是在欺骗我。”
邀海哈哈一笑,道:“我怎会欺骗王兄你呢?”
他带着王名离开,转过花园,见到刚才的老鸠。
“前辈,麻烦你了。”邀海一改刚才风流模样,恭敬行礼,道:“请你不要告诉我父亲,否则他会打死我的。”
老鸠面容苍老,咳嗽一声,嘶哑道:“你啊,不要弄太大的篓子,否则就算是你的父亲,也无法保住你的。”
“谨听前辈教诲。”邀海再次行礼。
“跟我来。”老鸠点了点头,去到一个黯淡密室,以机关开启,打开密道,让两人进去。
邀海与王名向其行礼,道:“多谢前辈。”
两人走入密道,很快就是消失不见。
老鸠默站一会,目光闪烁,随后叹息一声,将机关锁上,魏颤颤地离开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