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一声巨响宛如钟磬,震耳欲聋,牛顶天的身子伴随着响声倒飞出去,紧接着“砰”的一声砸在树上。
参天巨树瞬间折断,盘绕在树上的粗壮藤蔓也都被催毁,整个场面碎木纷飞,一片狼藉。
牛顶天就像一块石头狠狠砸在地面上,只觉胸口像是被千斤的铁锤猛砸,肋骨似乎全都碎了,微微的呼吸都引得胸口钻心的疼痛。
“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牛顶天斜靠在倒地的树干上,血沫顺着嘴角流淌出来,他反倒觉得气息顺畅许多。但是身体仍旧处在麻木状态,哪怕是手指都难以控制,连动一动都很困难。
牛顶天知道自己没死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如果不是刚刚混沌钟幻化出金钟将他身体护住,锥心骨早就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他钉死在身后的树上。
混沌钟虽然本能护主,挡住了锥心骨最致命的一击,但同时也耗尽了它积蓄的灵力。而倾尽狡泽全部力量爆发出来的杀伤力远不止如此,撞击爆炸的力量仍旧不是牛顶天所能抵御的,如果不是筋骨强度不错,这种剧烈的震波也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你还不死!”狡泽看着只剩一口气的牛顶天,露出惊愕的表情。虽然他被锥心骨吸尽精血,已是强弩之末,但相较于重伤濒死的牛顶天还是要好了许多,至少还能说话和行动。
“不死也没关系,我会再送你一程的!”狡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弯下腰去捡自己的强弓,又从箭壶中抽出一根白羽箭。
狡泽张弓搭箭,喘着粗气道:“之前两箭都没能要了你的命,这一箭绝不会出差错了!”
牛顶天望着漆黑的箭头,心中满是绝望,都怪自己太自大了。以为自己拥有混沌钟和昆吾刀这样的宝贝就强无敌,就可以不将元婴境、结丹境的狡狼族人放在眼里,但是他错了,能在大荒之中生存的绝没有弱者。
小看敌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这个代价却是生命,未免太沉重了些。成王败寇,牛顶天不想对狡泽多说什么,只是艰难的扭着脑袋想要看一眼牛娇娇。
“都是怪我啊!”牛顶天心中悔恨不已,如果能认清自己的弱小,何必邀牛娇娇来趟这趟浑水?如果在给他一次机会,他或许会变得更加冷血,但绝对不会自以为能掌握一切。
牛顶天就这样侧着头看着牛娇娇,仍旧是火红的头发,娇美的面庞,但双眸紧闭,仿佛是沉浸在睡梦之中。
牛顶天心中百感交集,之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等死果然是世上最无奈的事,千般想法都将化为虚无。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牛顶天仍旧没有等到死亡的降临,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疑惑,再次扭头看向狡泽。
只见狡泽仍旧与那柄强弓纠缠不清,因为精血流失,元婴萎靡不振,一身力量更不及之前百分之一。弓仍旧是那把弓,可是人却不是从前的人,饶是狡泽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法将强弓拉开,更别谈射箭了。
见此情景牛顶天大喜过望,如果狡泽不能用射箭来击杀他的话,他还有一次翻盘的机会,那就是在丹田内锤炼了许久的七煞针茅。因为他现在仍是结丹境,最多只能控制七煞针茅飞射一丈左右,只要狡泽靠近------
“你笑什么笑?”狡泽龇牙咧嘴露出凶恶的表情,冲着牛顶天怒喝道。
“我笑你------”牛顶天一句话刚吐出半截,只听“崩”的一声脆响,如断弦裂帛,那是弓弦震动的声音,却不是出自狡泽之手。
“嗖!”一支羽箭激射而来,瞬间撕裂空气,将最后的狡泽钉死在当场。手中仍拿着强弓,连脸上愤怒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改变。
牛顶天愕然抬头看向羽箭飞来的方向,虽然勉强逃过一劫,不知道接下来又会遭遇怎样的命运。
远处的山地间,一个女人持弓而立,神色冷峻,眼眸中冷酷光芒闪动,盯着这里。
与此同时,牛顶天也看到了她,这个女人面颊上也有毛发,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六岁左右,圆脸偏方,身量不高且偏瘦,可能是营养不良导致的。此外这个女人很可能生育过,因为她的胯部偏宽。
“你是什么人?咳咳咳------”牛顶天尽量大声的问道,反而牵动肺腑的内伤,导致他咳嗽起来,又有鲜血从嘴角渗出来。看来肺腑受的伤比他想象的要更严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痊愈了。
那个女人估计也看出他重伤在身,没什么威胁,提着弓慢慢走了过来。不过从眼神中看得出她仍旧十分警醒,目光从未离开过牛顶天的身体,时刻注意着他的动作。
现在这个女人就是他生存的希望,如果天黑仍留在这荒山野岭,保准会被蛮兽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牛顶天深知这一点,尽量表现出和善的眼神问道:“你是什么种族的,看起来和他们有些不一样?”
女人见牛顶天确实没什么威胁,道:“我是鬣狗族的,你怎么会和狡狼族的人打起来?应该是他们想抢你的东西吧,他们最喜欢抢别人的猎物了!”
牛顶天暗自庆幸,这个鬣狗族女人肯定是因为种族仇恨才射杀狡泽的,如果将矛头对准自己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过女人并没有过多理会牛顶天,一边搜集着地上可用的武器,一边收集着狡狼族人的尸体。
牛顶天不解道:“你这是?收集他们的尸体干什么?”
“当然是做食物啊,狡狼肉虽然不好吃,但是也没什么办法!”女人并没有回头,仍旧忙着收拾有用的东西。
牛顶天再一看,只见那些人形的尸首渐渐的都变成了狡狼,只有狡泽死的最迟,而且修为最高,所以现在还维持着人形。但是牛顶天还有有些难以接受,狡狼族虽然是妖怪,但毕竟开启了灵智,也就是高等智慧生物,早就脱离了原本野兽的范畴。
“你们鬣狗族也是女人出来打猎吗?怎么没有见到你的同伴?”牛顶天问道。
“鬣狗族一般都是男人们打猎,但是我的男人死了,我的孩子还很小。族里要杀了我的孩子,让我嫁给别的男人,不过我没有同意。所以他们就不给我食物,我只能自己打猎养活孩子!”女人说的很平静,仍旧埋头收拾狡狼尸体,对她来说今天可是个大丰收。
牛顶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场面陷入了沉默。这个女人最多结丹境,想要一个人在大荒中狩猎,几乎无异于送死,但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怎能考虑的太多。
女人又从腰间拔出匕首,从林子里割来不少坚韧的藤蔓,将十几具狡狼的尸首全都绑在一起。幸好狡狼的个头都不是很大,加起来大概也就七八百斤,凭她的力气应该能勉强驮的动。
女人看到牛娇娇,主动开口问道:“她是你的女人吗?”
牛顶天想了一下道:“算是吧!”
“她看起来并没有受伤,怎么会昏迷不醒?”
牛顶天道:“她中了狡狼族的黄梅瘴,你知道怎么解除这种瘴气吗?”
“我听说过狡狼族的黄梅瘴,只要睡几天就会醒的,不会死人!”女人看向牛顶天,想了想道:“不过你们这样留在这里,很可能会被蛮兽吃掉,如果你能动的话,可以带着她到我们鬣狗族的部落避一避,肯定比这里安全的多。”
牛顶天闻言点了点头,女人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而且得知黄梅瘴不致命也让他放心不少。不过以自己的伤势和牛娇娇的状态,别说去不了赤血谷,就连返回伏牛山都很困难,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眼前这个鬣狗族女人。
好在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调息,严重受伤的五脏六腑已经恢复了许多,至少没有之前难么痛苦。断裂的肋骨在真元的帮助下,也开始慢慢愈合,至少平常的移动行走不成问题。
牛顶天深吸一口气,扶着背后的折断的巨木,缓缓站了起来。又在枯枝败叶中找到了昆吾刀,宝刀归鞘,他终于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女人将捆好的尸体奋力背上肩头,在密林中缓慢的行走,每一步都在地上踩下一枚深深的脚印。
而牛顶天紧随其后,背后背着牛娇娇,手里拄着红缨枪,虽然身上每一处骨头都疼痛不已,但他尚能忍受。
虽然女人背的东西沉重,反倒时不时的还要停下来等他,锥心骨的威力着实可怕,即便地仙境的承受这一击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牛顶天能活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想要完全复原真的需要不少时间。
好不容易翻越了几道山岭,牛顶天已经累的直不起腰,刚想招呼女人停下喘口气,却发现北方山脚下有一片区域没有草木生长,像是被开垦出来的土地,很多赤膊男女正在那里劳作着。
“那里是你的部落?”牛顶天指着那片耕地冲女人问道,毕竟在伏牛山中也有这样的地方,当然都归一些实力的族人和妇女耕作。
女人摇了摇头,指了指西北更远的山上,转而催促牛顶天不要磨蹭,尽快赶路。显然这里只是鬣狗族领地的外围,要想到达他们的居住地,还要走不短的路程。
牛顶天卯足力气跟在女人身后,一路走下山,无数耕作的鬣狗族人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甚至有些人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到路边来围观打招呼。
狡狼族一直是他们鬣狗族的大敌,他们经常会被狡狼族猎物,甚至也有不少族人死在他们手中。虽然经常也会有外出狩猎的族人带回狡狼的尸体,还从未有过十几具之多,特别是被女人背在背上仿佛小山一样,更显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