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是不是有点儿傻
“问吧!”她高兴地。
“你说,在这北国,没有开河以前,冰天雪地的,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贝尔海,有啥重要的事?”
梅尕觉得事到如今,也该让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了。她回答说:“看朋友!”
“啥朋友,如此重要?”他不解地问。
“知道汉朝来的苏武、苏使节吗?”
“知道。”他说,“我没有见过他,可我常听,我家尔兰公主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汉人!”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梅尕说。
“要是这样的话,你真的得去看他!”
“是啊!上天大地保佑,苏大哥还活着!”梅尕眼睛红了。
“为什么?”
“自从去年中秋节后,他被流放到贝尔海,卫律一直没有给他送过粮食吃用。”
“那,咱们得赶快些!”
人常说,一个人走路慢,搭伴行走快。实际上是路上有人说话,走路不觉得累罢了。路上有了话题,他们速度加快了好多。
前两年,北国的冬天给胡人开了次大玩笑,开河时,突然下开了多天的大雪,牧人家牛羊冻饿死伤过半,许多牧人生命也不能幸免。老天今年收敛了许多。
梅尕和於乙峇,这天赶天黑到一坵坡前。过去,这条去贝尔海的道是绕着坡蜿蜒上下的,如今人工从坵坡间劈开了条大道,便于了牧人大批牛羊通行。
於乙峇老人手持铁锹刨开雪看看地上,没有什么坑洼,他们开始搭帐篷。这帐篷是梅尕让工匠特制成路上用的,不大且紧凑。里面隔只能住一人的小间,外面既可以经营两三匹马,还有供人食宿的地方。
夜里,沉睡的梅尕突然听见乙峇大哥喊:“我宰了你!”睁开眼,听见外面动刀的声音。她立即摸刀跳起来,拉开门瞧见老哥横刀站在门口,不能动了。
她点亮松油火把,伸手举出帐篷门,几只狼看见火,在头狼“嗷呜”一声下,跑了。她瞧着乙峇老哥,一身一脸的血,门口地上躺着两只破了肚子的狼尸体,她明白了。
她把火把插在雪地上,搀扶住老人进屋躺在榻上,从随身的药葫芦里倒出一丸药,塞进老人嘴里后,麻利地点着自带的牛粪,架锅装雪烧水,拉进狼的尸体关上帐篷门。
不一会儿,老人吁了口气:“吁——”
梅尕闻声过过来:“老哥,你醒了!”
“狼!狼!”老人瞧着门喊。
“狼跑了!”她摸摸水热了,拿来一铜盆倒上水,给老人洗着脸。
老人挣扎说:“我自己来!”
“我是萨满!”
老人一听,泪眼瞧着她说:“公子,感谢了!”
“老哥,我还得感谢你。”梅尕说,“要不是你,今夜不堪设想!”
“谁叫我们、是、一路随行的呢!”老人不愧是见过世面的。
老人服了药,洗了脸看来精神多了。梅尕吩咐说:“你把外衣脱下,我在外面雪地里给你擦洗擦洗!”
“公子,我自己来!”
“外面太冷,我全副武装着!”她拍拍身上说。出发近十天来,她晚上睡觉时都是全副武装睡的。
老人脱了外面的皮袍递给她。她拿到外面雪地里曾起来。
老人很快恢复了气力,起来拿起刀剥起狼皮来。这皮可是个好东西,冬天睡觉铺在身子下面特别的暖和,要是弄个狼崽的皮做件外褂子,就太好了!
梅尕擦干净了皮外衣上面的血迹,回来瞧着他剥狼皮,就奇怪的问:“老哥,你为什么专门在狼的后腰腹动手呢?”
“狼是铁头豆腐腰,狗是铁腰豆腐头的!”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不是有说法,是实际经验!”他给她讲了夜里的事情。
夜里,外出睡觉特别警惕的於乙峇老人,突然听到门外帐篷有被撕扯的声音,轻轻地起来把窗帘打开个小缝朝外面看:门外雪地上有六七只黑影在急速地行动……狼群!荒原饿狼群!
这要是让他们冲进来,就不可收拾了!他紧紧腰带,手握着钢刀,飞快拉开门,对着挡门一只狼腰间刺搅而进,一股热血冲在他身上脸上,伤了的狼立即倒下毙命。
第二只接着朝他扑来,他飞快拔出刀来,拼尽全身力气喊着:“我宰了你!”对着扑上来的家伙腰肚子上刺了进去,他用力抽回刀挡在门口时,梅尕起来……
梅尕看老人挖出了狼心说:“给我!今天晚上,我们谁也别
想睡了!我给咱们做顿狼心肺汤,给老哥你把受惊吓的心,食补
起来,怎么样?”
苏武利用天气晴和的时间,顺着在他居住的坡坎一连挖了三间地窝子,顶上是一灿的树木搭成,厚土压顶,木头栅拉门,结实厚重。
这天,光剩下收拾内部了,天气突变。夜里,狂风怒吼,雪大如席而至。他躺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想,多亏熊母子的帮助,自己最近才能有了些安生的日子,虽然没有粮食吃,可是地下草根和树根解决了不小的问题。
天气突变的这天傍晚,梅尕和随从於乙峇两人,刚好走到了有两家牧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决定晚上住在这里。两家的男人热情好客,帮着他们搭好帐篷。
热情的两家女主人,做了顿丰盛的晚餐,三家人坐在一起吃顿热腾腾的羊肉饭。夜里虽然雪大风狂,有了两家人做伴,梅尕没有受到大的惊恐。第二天大雪依旧,他们就在此等待起来。
於乙峇老人给牲口加上草,躺在榻上睡觉。他有个好处,无事时,他能呼呼大睡,有事时,睡觉特别警觉。这一时,一路上奔忙操心的,现在正是补充体力的好时机。
梅尕走出自己的小房间,看老人睡着,三匹马儿相依在一起打着盹儿,她拉开窗帘,隔着薄羊皮膜瞧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风雪想,苏大哥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吗……
这是梅尕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在大风雪肆虐的时节。她想,自己为了一个、自认为相爱的人而这样,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傻……
可现在几乎没有了回头的路……这又让她想起婚后的一年,为了生活外出放牧,在风雪中死去的丈夫……不由得眼泪汩汩而下。
邻居七八岁的戴着皮帽子的小男孩子,从他家的窗户里面,瞧见对面,昨天来的叔叔在窗户前朝外看,拉开他家门出来合上门,过来敲着窗户:“阿叔,阿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