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太吓人了
他只得走出门。梅尕吩咐:“巴特尔你去把门关上,烧锅热水,会吗?”
“我会!”巴特尔到隔间给锅里添水、烧水。
梅尕给她盖上被子:“吾玛大姐,你肚子的疼劲一过,就好好的闭上眼睛休息、攒劲!”
她点点头,指指榻里面的大皮包。她拿过打开一瞧,婴儿
的裹包和一包羔羊毛,几只干净的干草袋。梅尕明白了这是她为娃娃和自己生娃准备的东西。
她抓了个草袋垫在她下身下面。肚子阵痛又来了。吾玛咬牙硬忍者,嘴唇咬出了血。
“疼,就喊出来,叫男人听着。不然,他认为生娃娃是很容易的事情!”梅尕对她说。
“啊——”有梅尕撑腰,吾玛终于大喊起来,“啊——疼死、我、了!”
梅尕检查了她下身:“用力!快生了!要用力!”
吾玛用力的喊着……
“用力!再用力!快了!”梅尕抚摸着她的肚子,对她说,“娃娃头马上就要出来了。你狠吸口气,用——力!用力!”
吾玛长吸了口气,用力憋着劲,接着她惨叫一声:“啊——”
娃娃落下,阿妈昏过去了!她摸摸她的脉搏,就是人折腾的太累了。她拍拍她肩头,吩咐:“大姐,好好休息!”
梅尕拿出医用的小薄刀,给娃娃割断了脐带,从包里拿出羊毛灰敷住脐眼包扎好,把婴儿放进裹包里。她朝外面喊着:
“和林大哥!是个女孩子!”
巴特尔阿爸高兴地跑进来,瞧着躺在妻子身旁的女儿,憨笑起来。
“听见大姐喊了吗?”
“听、听见了!”他不好意思地。
“女人生娃娃容易吗?”梅尕不客气地。
“太、太吓人了!”
“知道就好!好好照顾大姐!把屋里烧缓和!”她看巴特尔端碗开水进来,吩咐说,“凉些了,给你阿妈喝了!”
她问巴特和林:“有羊奶吗?给大姐热了吃!”
“羊奶是给你留的资费!”他为难地。
“为了大姐,我今天不收费用!”梅尕说着,走到门外,抓把雪擦洗着手。
突然,雪英和已经长大的胜儿从帐篷后面的道上走出,瞧见她过来倚在脚下。
“雪英,胜儿,回来了!”她瞧着毛色鲜亮油光,身子圆润的两位,惊喜地问。
雪英唔唔地点头,胜儿仰着头温和地瞧着她。
“咱们回家吧!”她进帐篷拿出药箱,和它们一起朝坡坎前的家走着。
胜儿走在前面,一会儿滑行,一会儿在雪地上打滚儿,熊妈妈温柔的瞧着,面前调皮的儿子……终于经不住诱惑,追上它,跟它厮玩在一起……
一时,雪地上留下了雪英、胜儿,母子两玩闹的身形和脚印……
梅尕瞧着它们欢快的样子想,我和苏大哥,要是能这样无拘无束就好了。自从那次在海边回来后,他时常的避免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真叫人别扭!
她也想过回哈拉和林可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我就是为了苏大哥而来,不管等多长时间,我都要等到他回心转意的!
苏武看到雪英和胜儿的刹那间,眼睛发热,扑上前抱住它们。
它们母子在开春时节突然消失了。苏武有些难过,毕竟相处了几个月,有感情了。可是它们已经走了,而且是突然的无影无踪。
野兽就是野兽,它们不会像人一样有感情、有思维的。好在来了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做伴,很快也就释然了。
现在它们突然回来了,而且吃得膘肥体壮,胜儿也长得和它妈一样高大了。它们没有忘记这里,没有忘记自己。他手摸摸雪英,又摸摸胜儿,口中喃喃地:“回来了就好!我真想你们!”
去年冬天要不是它们两个跟他做伴,他真的就要牺牲在这冰天雪地、渺无人烟的地方了。他回想起那天自己多亏没有拿大灰鹚鸮的孩子……
在它的带领下进了树林深处,遇见它们母子,有了狼肉吃……后来救了它们,才有了它们跟随他到这里……想着想着,苏武禁不住热泪滚滚落下,口中喃喃地:“谢谢!感谢你们!”
梅尕瞧着他对它们的样子,嫉妒地:“哟,真是的,对大活人冷如冰雪,对熊亲成这样!”
苏武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没答茬,拍拍它们两个的脑门:“走,到你们房里去!”
她瞧着他带着它们进了旁边的房子,生气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这人不管你对他怎么热心,都叫你无法继续。如今自己习惯了也就无所谓,只要能经常看见他,心也就安然了。
巴特尔一家和其亲戚秋天积蓄干草,在这里过冬。在他们鼓动下,放牧认识的朋友,勘探好水源和草场,分别在周围方圆百里地内,道路方便,遮风挡寒的河沟坡坎安营越冬。
它们按照苏武的办法,在向阳的坡坎前面,挖土壕搭帐篷,周围用木头和土圈围,既防寒又结实,还家家砍柴搞了火塘。这样过冬,虽然和往年一样是冰天雪地,可安全保暖多了。
今年的冬天不寂寞,隔个十来八天的,就有人来请萨满去治病,不管是给人还是给牲畜,苏武都陪梅尕欣然前往。
梅尕给人治病,苏武爱观察爱动脑筋,已经学会给牲畜看普通的小毛病。他时时节杖不离身,告诫自己不要违规,处处以梅尕为妹妹相处,日子过的比去年好多多了。
转眼间到了汉人的新年。大年三十日傍晚,苏武把房间打扫干净,干草做笔,蘸上锅黑,在薄羊皮上写上《苏家祖宗》排位,木削钉在土墙上,点上自制的羊油蜡烛,跪地叩头。
“父亲,不孝儿子苏武,在北国给您叩头了!请您保佑长安的母亲和家人,平平安安!求您保佑了!保佑了……”他泪如泉涌,跪地不起。
“苏大哥”全副武装的梅尕喊着推门进来见状,闭口怔了。
苏武擦了泪,起来问:“什么事?”
“外、外面有人、叫去看病!你有事、我、我一个人去!”她奔出门。
“眼看天都黑了!”他追出来问身着皮袍皮帽、牵马的年青人,“要紧吗?”
“倒在我家门前,是个汉人!”
苏武一听是汉人:“即刻就走!”
他进房子,套上皮袍子,蹬上皮靴,抓起皮帽戴好出来,接过於乙峇老人备好的马对他说:“老伯,我们去了,您别担心,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