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道穿云裂石般的声音在这场中响起。破音而出的是一道道无形的气浪,墨染上仙和子衿皆被震退数丈之远。
而四周靠近内圈的弟子却被那铺天盖地袭来的气浪瞬间融化,外圈的弟子也有数百人被卷起数丈之高,落地之后便气绝身亡。
“他居然也突破了九重天?”墨染上仙满脸不可置信地凝视着子衿,心生畏意。
他心里非常的清楚,自己若是败了,也就相当于整个终南山派都败给了自己的一个新弟子。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就不是颜面的问题了。
一旁的笔云和纸梦上仙也看出子衿是突破了九重天的修为,也是大为震惊!
就在这时,两把被气浪催到在地的长剑又开始激烈地颤抖着,片刻之后,那两把剑便毫无征兆地从地面疾射而起,悬浮在空中。
子衿的是承影剑,而墨染上仙的是指天剑,两者皆是上古神剑,只不过是后者比前者年代更为久远。
子衿和墨染上仙对视了一眼之后,俩人突然同时弹跃而起,一把抓住自己的剑,然后随意挥砍向对方。
一时间,夜空中似有两个火球在激烈的碰撞,地面上的人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只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打斗间,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是格外的卖力,几乎是招招凶险,招招致对方于死地。
数个时辰之后,空中的一个火球突然坠落在地,声音不是特别大,地面上却还是腾起阵阵烟雾。
周围的众弟子瞬间脸色大变,表现的有些惊慌失措。此刻,他们还无法判断出坠落之人究竟是谁?
烟雾慢慢散去之后,大家这才看清坠落之人原来是子衿!
“好!”四周一片沸腾,大家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可没过多久,大家的心又崩得紧紧的,因为子衿竟然缓缓从地面支楞着爬了起来,脸上还挂着一抹残笑。
跌落在地上的承影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突然颤抖了两下,然后便飞回到了子衿的手里。
这时,墨染上仙也手持指天剑飘然落地,身轻如燕,似鸿毛浮水,只是轻轻一点,水面便泛起阵阵涟漪。
子衿嗤笑道:“堂堂终南山派的掌门人,大名鼎鼎的墨染上仙也不过如此嘛!”
语落,便是一阵仰天长笑,笑声震天,朦胧的月牙被震得摇摇欲坠,月光散落一地,像是洒满了盐。
墨染上仙冷哼了两声,“逆徒,你已被寒尸血冥控制了心智,今日我非杀你不可,免得你日后残害苍生。”
寒尸血冥?
墨染上仙话音刚落,四周便是一阵慌乱,众弟子们面面相觑,就连笔云和纸梦上仙也瞬间脸色铁青。
寒尸血冥这玩意儿,虽说亲眼目睹过的人少之又少,可是它威名却让人闻而生畏,六界之中的一切生灵对它都是避之不及。
墨染上仙说着便是指尖运出灵力,控制着手里的指天剑飞向子衿,就在指天剑飞到距离子衿不过一丈之远时,少康师兄突然挡在了子衿的面前。
墨染上仙见状,急忙撤去指天剑上的灵力,那丧失灵力的指天剑,宛如一头被施了摄魂术的老牛,瞬间呆愣在原地。
“少康,你……”墨染上仙气得瑟瑟发抖,脸上的经脉青一块白一块的。
“师傅,子衿可是你的徒儿呀!”少康师兄恳求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杀了他呢?”
少康师兄话音刚落地,场上突然响起一道急促而又暴烈的声音。
“小心!”
那声音还未散播开来,场上又响起了另一道微弱却勉强能盖过惊慌的声音。
噗!
少康师兄应声倒地!
他的胸膛被子衿一剑来了个对穿,鲜血如柱,喷洒一地。
“少康!”一向老持稳重的墨染上仙此刻也慌了神,他踉跄着跌撞过去,一把挽起地上的少康师兄,泣不成声。
少康师兄的脸颊被鲜血浸染得模糊不清,那粘稠的血液凝聚到他的下巴,聚拢成一股血柱流淌到胸膛的剑口。
他睁大眼睛,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终于,他的血液还是流干了,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瘫软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逆徒!”三纲瞬间暴怒。
子衿手里握着的承影剑开始颤抖,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我杀了少康师兄?”他的嘴里不停地叨念着。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得似一只落汤的鸡。
然而,他的脑海里却是再次响起常仙子的声音,“杀吧,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啦,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他们亡。”
“不,他们是我的师傅,我的同门!”子衿心里一阵亢奋,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别傻啦,他们可没把你当做徒儿,也不会念及同门!”
常仙子冷声道:“他们的眼里只有那虚无的声誉和名望,杀了他们,你就可以主宰这一切!”
“对,杀了他们,我才应该是这世界的主宰!”子衿缓缓抬起头来,眸子里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烈焰彻底充斥。
寒光划过承影剑的那一刻,子衿突然暴起,一个箭步杀将过去,就在剑尖快要刺中墨染上仙眉心的时候,子衿突然感觉身体被什么束缚住了。
再低头看时,三纲的手掌已经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卡住了子衿的腰间,子衿顿时感觉全身一片燥热。
随即,他便慢慢飘了起来,他听到了骨头的咔咔声,三纲手心里喷薄而出的热气,彻底融化了子衿的意志。
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融化了!
然而那燥热感却是只增不减,那是比先前他化成火人还要强烈的燥热。除了意志被击垮,他的身体也开始错位变形。
他的脸颊扭曲成一团死肉,那死肉里透出了被烤焦和死亡的气息。
“生存还毁灭?”这不是一个可以思考的问题。
终于,“生存”二字彻底占据了他的内心,他被生存的欲望再次拖起。
啊!
又是一道撕心裂肺的的声音在这场中响起。
不知是时辰到了白天,还是夜空被这声响震塌。
此刻,天空已经彻底透亮,云层之下散发出万丈金光,那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子衿终于在这一暴喝声中彻底挣脱出了那片燥热,三纲也应声撤出了掌力,被子衿的暴喝声震退数丈之远,踉跄着险些跌落在地上。
在金光与白光交织的苍穹之下,子衿的身体似一根羽毛般飘浮在承影剑上。
那承影剑似是懂得主人的意思:“打不过就逃!”
只是眨眼的瞬间,子衿便已经被承影剑托举着飘到了落花流水殿的上空。
三纲见状,突然一齐闭目念咒,然后便是齐刷刷地消失在了原地。再一出现时,却是已经拦住了子衿的去路。
三把金光闪闪的长剑一齐指向子衿的面门,墨染上仙怒道:“想逃,你还逃得出去吗?”
子衿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悬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再一眨眼时,三钢已然同时出剑,三道金色的剑气与一道寒芒相撞的瞬间,天地似是被割开了一个缺口。
那缺口里透出阵阵寒气,又是一道剑影交错,子衿追究是双拳难敌四手,突然被墨染上仙一剑封喉,剑气划过脖颈的瞬间,没有留下一丝血痕。
砰!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脆响,子衿便应声坠落到落花流水殿的屋瓦之上。
屋顶被砸出一个人形大坑,那金色的琉璃瓦片瞬间四散飞落,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子衿被身上残余的劲力裹挟这滚落到殿外的场地上。
三纲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飘落在了子衿的面前。台阶场地下的众弟子也纷纷围了上来。
此刻,躺在地上的子衿已经彻底没有了一丝生的气息,他的身上以及脸颊上没有任何伤势,看上去完好无损,似乎只是安然睡去。
唯一明显的地方就是喉咙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条红色的线痕。
那线痕不是特别清晰,若不仔细看,根本很难发现那就是剑伤。
一剑封喉留下的剑伤!
墨染上仙冷瞥了一眼被自己一剑封喉的子衿,然后看向身旁的弟子,厉声道:“把这逆徒的尸首给我抛到蛆疾坑里去,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蛆疾坑乃是禁锢灵魂的地方,坑里长眠着各种毒虫猛兽的怨灵,只要有人的尸体,那怨灵便会被唤醒,唤醒的怨灵便会与那尸体的灵魂融合。
一旦尸体的灵魂与怨灵融合,那么尸体的灵魂将会永远被禁锢在蛆疾坑里,除非乾坤颠倒,否则将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地,墨染上仙的身后便走出两个身材壮硕的弟子,一人拖着子衿的一条腿,像拖一条死狗似的把子衿拖拽着往殿后走去。
……
……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夕阳刚陌上枝头,整个终南山陷没在一片朦胧的昏黄中。
易生殿里,三纲正在为少康师兄举行葬礼。
白色的纸花堆满一地,白绸挂满了殿内殿外,与外面世界的昏黄显得格色不搭。
殿内一片沉默,除了隐隐能听到微风拂进大殿,掠起地上的纸花划出的轻微声响,便没有了任何杂音。
突然,一道声音从殿门口穿堂而过,瞬间打破了殿里的沉默。
“师傅,大事不好啦,子衿的尸体突然从蛆疾坑里凭空消失!”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公孙衍气喘吁吁地从殿门外走了进来,他脚下踏着纸花,发出“呲呲”的声响。
闻言,三纲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墨染上仙惊讶地看着公孙衍,失声道:“尸体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