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一招手,收回了青莲业火,他托着对那颗圆珠递给了怛怛,“怛怛,这颗阴元珠给你,你慢慢炼化了,可以增加功力。”
怛怛却没有接,她静静地坐在石上,手托着腮望着天上的弯月。“要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怛怛了,自从被鬼帝捉了去,为了要活下来,我每日不得不与他强颜欢笑,背地里却以泪洗面。如今我已是残花败柳,再也没脸去见世人,更没脸去见你了,就是这个娑罗鬼帝毁了我。我曾经发过誓,就算拼了命不要,也要杀了他报仇,幸好我发现了他藏了一部《血神照经》,趁他大意,我偷了这部经逃走,以为照着这部经书修炼,报仇就有了希望,可谁想到,我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王冲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没关系的,怛怛,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拉着我的手同游古镇的好女孩儿,你记得吗?那一夜也是这样弯弯的月亮,也是这样凉风习习,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没改变。”
“不是的,不是的,王冲。”怛怛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这对我来说都不一样了,我再也配不上你了,你为什么又要来找我?你走吧,我命里注定是个孤苦零丁的人,我也不配有人对我好,关心我。我,不要再见到你了。”
王冲又一次拉过她的手,“我不会走的。我又能到哪里去呢?我也一样,孤苦零丁,没有依靠。以前只有我师傅对我好,可我再也见不到了,后来,后来。”
他又想起了冯裳,现在她应该说早已经与穆人和成婚,甜甜美美地过日子了吧。
“后来我以为我不会这样孤苦零丁,没有依靠,可是我还是错了,这个世界上,没人会真正在意我,在他们眼里,我或者始终都是个卑微的、无足轻重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才这样对我好,我们都是这样的人,就应该相互依靠相互温暖。你要我走,是要我再过以前孤苦零丁,没有依靠的生活吗?”
怛怛一下抓住他的手说道:“不是,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想你应该去找一个更好的女子,你的功力这么高,找个好女人也不困难。”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好女人,没有比你更好的啦!”王冲把阴元珠放在怛怛的手心里,“你看天上的月亮,它应该认得我们吧,它不会因为你改了个容妆,又换了身衣服就不认得你了。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这些并不会因为一时的改变而改变,我们眼前的所有,都会最终如梦幻泡影一样破灭、消失,只有人的本心和灵性,不会因人的相貌改变,藏在你身体里的那颗心,才是真正的自己。”
“真的吗?你真是这样想的?”怛怛仰起脸问道。
王冲搂住了她的柔肩,“傻丫头,难道我还会骗你?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就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们,那又怎样?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怛怛把头靠进王冲的胸膛,“我信你,我跟着你,以后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至月亮移过中天。
看着天就要亮了,王冲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怛怛,你偷的那部《血神照经》,以后不要再练了,这根本就是部魔功。
怛怛一笑说道:“我知道啊,以前只想着要报仇,也就顾不得什么魔不魔功了,有了你我当然不会再练了。这个,给你吧。”
她拿出一枚玉简,交给了王冲,“这上面就是《血神照经》,你看看,究竟厉害不厉害。”
王冲接过玉简,将神识沉入其中。只一会儿,他收回了神识说道:“这部功法是要汲取鲜血,淬取其中精阳元气,然后修炼元神,修炼的道理原是不错,只是实在急功近利,短期固然可以速成,不过到了化神、大乘以后,就没什么用了,大成以后,修炼的都是元神,这取血炼血之法就过时不能用了。而且,你本来是阴灵之体,原不合用这采气血炼精阳之法,我想你变成现在这模样,也是因此。”
怛怛喜道:“那我若是不再修炼此法,是不是就能再变回去了?”
王冲想了想,说道:“那么应该是不能,你本是阴灵,要的是纯阴元力修炼自身,修炼得够了就能直接身化元神,不用像常人一样地先行炼体,你等我再想想,想出一套适合于你的功法,再佐以这颗阴元珠,就可以回到正途。”
怛怛小心收好了阴元珠,“我听你的,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
找到了怛怛,王冲下一步在想是继续去探查万象魔宫,还是等云霄来找自己。如果继续探查魔宫,带着怛怛实在不方便。不如把你先送到阳城去,自己再做什么也没有了后顾之忧,而且在那里有阿克斯蒂娜可以保护她,安全上也没问题。
想到这里,王冲对怛怛说道:“怛怛,我还有事要做,不如我先送你去个地方,在那里会有人保护你,我再做事也会放心些,你说好不好?”
怛怛说道:“你怎么安排都行,我听你的。”
见怛怛同意,王冲便带着怛怛驾起风云,一路往阳城而来。
刚到阳城城外,便远远看见有一队一队的人马出城而来,每隔十里便搭有一座彩棚,棚内自备有酒水佳果,棚外众人俱都身穿锦衣,奏响喜乐。
“怛怛,你看那里是有人在办喜事呢,场面真是阔气,这户人家不定多有钱呢。”
“那我们不如下去看看热闹吧。”
王冲领怛怛在无人处落下云头,怛怛穿了件斗蓬遮住了自己的红发,王冲便拉着她一路走一路看,及到城门处,一条红毯从城门直铺向城内,道路两边树上俱都缠着彩绸,豪华奢侈,即便是皇室出行,也不过如此了。
路边围着看热闹的人更是人山人海,大家都是议论纷纷。
“这场面,这排场,真是阔气。”
“是啊,这一辈子怕是也见不着一回呢。”
“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王冲拉过一个问道:“敢问城里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这么大的排场。”
“这谁不知道?今天是穆家迎亲嘛,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那人不及回答王冲,只说了一半便随着人群往前涌去,都想看看新娘子的模样。
“穆家?”王冲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今天是穆人和与冯裳成亲吗?”
怛怛见他脸色突然阴晦下来,乖巧地问道:“怎么啦,有什么事令你不开心?”
王冲强笑道:“没事,我们就在这里也看看新娘子好了。”
车队远远地过来,前头队伍足足走了三里路,还没有看到新娘子的车驾,怛怛也惊赞道:“好大的手笔,这种场面,难道这家的财富当真富可敌国了?”
王冲说道:“应该差不多了,这穆家在四海商行做了多少年的掌柜,只怕一般的小国家还真得比不起。”
正说着,新娘的马车终于过来了,单这驾马车便有足足十八匹马来拉,就连车轮之上都饰着金彩,车身上更是以金玉装饰,描龙绘凤,彩绸沉香,堪称豪华之至。
怛怛又羡道:“这样的婚礼,便是女孩子一生所求的了,这车里的女孩儿,今天真是幸福死了呢!”
王冲却在想:“这车里究竟是不是冯裳呢?如果真的是她,那,那…要不要以神识察看一下?如果不是,这岂不是唐突了人家?可如果要是呢?”一时他心乱如麻,却没听到怛怛在说什么。
“王冲,你在想什么,可听到我说话?”怛怛见他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不禁开口问他。
“王冲?”听到这个名字,马车的车帘稍稍掀起了一角,露出一道缝隙来。只这道缝隙,就已经让王冲看清楚了窗内曾经让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庞。
车内好像有一声微微的叹息,等马车过去了,王冲还怔怔地站在那里。
“王冲,莫非那车里的新娘子是你认识的?”怛怛好像察觉出了什么。
“她便是冯裳,我以前对你说过的。”王冲勉强一笑道。
“是她?原来是她今日出嫁?”怛怛也吃了一惊,“那你,你要不要再过去看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她能有个好归宿,我会为她感到高兴的。我们走吧,我们有我们的事要做。”
一路上王冲再也没有说话,怛怛也知道他情绪不高,也只任他拉了自己的手,默默地随在王冲身后。
等到了阿克斯蒂娜的那所宅院,她与灵儿却都不在,想必都是受邀参加穆人和与冯裳的婚礼去了。可在这里,王冲意外地遇着了云霄。
“娘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霄笑道:“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我算你应该早已进入大乘,会回来这里,已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没想你今日才到。”
这时云霄注意到了王冲身边的怛怛,“此人是阴灵之体,却是修炼了不适功法,这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