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张桓下葬的日子。
在张府的那扇朱漆大门上,悬挂着两盏白纸糊的灯笼,门前站着几个家丁,每个人都披麻戴孝,正迎接前来吊唁的人,有武林名宿、有江湖侠客、有王公贵戚、以及富商大贾。
“我不喜欢来这种地方,也没时间换件适合的衣服。”李猩红提着墨羽剑,理了理自己的绯衣,突然想到,他是随着少主来奔丧的,怎么可以穿着一身红衣进去?于是,抬眼瞧着正向张府走去的叶宸玺,喃喃的说道。
“那,那你在外面等我?”叶宸玺没有回头,他的目光都在张桓府邸的装饰上。
“我会进去,但不会让人发现。”李猩红默默的解释道。
叶宸玺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穿的衣服不对。”说完,李猩红就消失在了叶宸玺的身后。
“神出鬼没,想吓死人?”叶宸玺倒吸了一口气,移步向前,独自一人来到张府大门前,
“站住,你是什么人?哪门哪派的公子?怎么戴着面具,难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名年轻的家丁,见叶宸玺戴着面具,风度翩翩的向张府走来,便与几个家丁一起,将他拦下,一阵盘问。
“烦劳小哥通传一声,就说鬼神府的叶宸玺,前来吊唁。”
“原来是叶公子呀!”一位年长的家丁认出了叶宸玺,走了过来,眼中含泪,冲着府内喊道:“叶,叶宸玺公子,前来吊唁。”
叶公子?哪个叶公子?
以前,这里的家丁都会喊他一声“叶少爷”的,现在是怎么了?难道,自己身为弃徒,连以徒弟的身份,送师父最后一程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叶宸玺心里一阵凄凉,却装作充耳不闻,在踏进张府的瞬间,他犹豫了一下。
他在犹豫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时,程斌从大堂内走出来,见到叶宸玺便迎了上去,他身上披麻戴孝,走到叶宸玺跟前,附耳说道:“师父的灵堂,就设在大堂之上,来了不少武林人士。”
程斌的话多少给了叶宸玺一点暗示,这群武林人士,觉不单单是来奔丧那么简单。他暗自松了口气,恐怕这些人都是冲着李猩红来的。他有些佩服李猩红的洞察力了,考虑的这么周全,没跟他一起进入张府,确实是明智之举。否则,他敢断定,这些人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除非交出墨羽剑。
“无所谓,我就是来看看师父。”
在通往大堂的石板路上,左右两侧,尽是目露杀气,凶神恶煞盯着他看得人,叶宸玺仿佛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这里不是张桓的府邸,这里即将成为炼狱的修罗场。
进入大堂,里面除了几位平素与张桓来往的官僚,尽皆都是武林中声明远鹤的各派掌门。而张桓的灵柩,就设在大堂中央,灵柩旁,温柔贤淑的师母,正跪在地上一边烧纸,一边答谢前来吊唁的宾客。
叶宸玺走到灵柩旁,抚摸着师父的灵柩,看着躺在棺材里的张桓,忍不住泪如雨下。猛然,他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双眼一怔,转身质问程斌:“师父,他是怎么死的?”
程斌说道:“我们发现师父的时候,是在后院的亭子里。当时,他已经断气了,全身被红线贯穿,就像是个木偶,被拴在了亭子里。”
叶宸玺问道:“你有没有查验师父的伤口?”
程斌说道:“师父的双腿被利器打断,后背中了一击重锤,经脉尽断。”
叶宸玺双眼涨红,说道:“无颜律与白寒馥,这两个孤魂野鬼,竟然还没有死?”
程斌吃了一惊,问道:“‘白骨骷髅’这两个恶人,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
“嗯!”叶宸玺微微点了点头,有些难以置信,“这两个人恶人,在恶人榜上排行第七,只不过,十年前,被人所杀,早已经下榜了,想不到,原来是谣言,他们竟然没有死。”叶宸玺也是一脸迷茫,但他一眼就能看出,师父张桓身上的伤势,就是二人所为无疑。
无颜律与白寒馥同属“七色”组织的杀手,当年,二人合力杀死了身为“七色”组织的掌门,由无颜律出任掌门,但从此便冷落了白寒馥,白寒馥出于报复,找了当时被誉为杀人狂魔的麻桑做情人,麻桑早就觊觎“七色”掌门的位置,故意跟白寒馥打得火热,在他的挑唆下,二人一把火便将无颜律烧死,白寒馥推选自己的情人为新任掌门,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新掌门的夫人。
谁知,好景不长,没多久,她就被麻桑暗算,用玄铁练成的铁链锁住,并将她打落万丈深渊,因此,江湖上的人都以为他们死了,“白骨骷髅”的噩梦,也从此绝迹江湖。
传言,毕竟是假的,想不到他们沉寂了十几年,又重出江湖,第一件事,就轰动了整个武林。
程斌道:“以他们两人本事,恐怕未必能杀死咱们师父。”
叶宸玺说道:“是的,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这个使用弑神?提线木偶的人,杀了师父,也未可知。”
“什么?你说,师父是死在苗疆南宫世家的绝技——弑神?提线木偶?”程斌大吃一惊,大堂的武林人士,也都面容失色。
叶宸玺道:“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刺杀师父的人,应该是三个人,白骨骷髅正面纠缠师父,而这个使用弑神?提线木偶的人,暗中偷袭了师父。”
“没错,我想也是这样,只不过……”程斌低下头,脸色一沉,话语中带了些嘲弄,“刺杀师父的杀手,应该有四个人?”
叶宸玺一愣,目光向自己的师弟望去:“四个人?”
“没错,是四个人!”程斌阴冷的看着叶宸玺,从怀里缓缓拿出一片鲜红的玫瑰花瓣,喃喃的说道,“贵府花神,技冠天下。我想师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人是谁吧?”
“你是说……杀害师父的人,是李猩红?”叶宸玺看着程斌手中的花瓣,吃了一惊,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本来想要送师父最后一程,却中了别人的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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