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你。”
灿烂的阳光洒在陵城的每一个角落,将血红衬托得更加鲜艳妖异,距离午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离这个城市彻底沉睡水底还有不到三个时辰,但是整个城如今大概已经没有活人了。
印章被日光晒得浑身滚烫,于是自己又钻进了凌燕落的怀里。
江风裹挟着浓厚的血腥气吹过他的脸庞,他穿着的乌青色纱衣被风鼓起,在这个诡异的气氛里,好像他的衣袖里灌满的不是风,而是万千怨灵。
“你既然疼爱这个徒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直接告知她事实也不是不可以,你探看小丫头记忆的时候,我也跟着看了,也已经足够惨烈,老夫觉得不必如此敲打她。”
凌燕落抬起眼,“我一直很苦恼如何让她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但是她作为继承者却没有任何承担起这个责任的想法和意识。她很特殊又奇怪,生世遭遇都极为悲惨,但是自己的世界却又很完整,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却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她心中这道光是从何处而来,但是这道光很亮,让她总是能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但她的心中,是不能有光亮的。”
“只能在黑暗中斩断最后的路,她才会做她应该做的事。”
印章缩在他的衣服里,默了半晌,最后说了一句:“你这个时候就像一个恶人。”
凌燕落低下头,不再说话。
坏吗?
当一座城,一个国都因为她而陨落,这就是好结局吗?
宋流光三人紧紧挨在一起瑟瑟发抖,这是一个堆满柴火和废木料的小小露天院子。
李元娘一个柔弱妇人大概是被吓傻了,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林灿浑身是血蹲在她边上,一脸担忧看着她,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李元娘还有丈夫儿子,这么一时半会儿应该无法接受现实。
林灿流了很多血,但是好在伤的部位都没有那么重要,性命无虞,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脸庞苍白如纸,看上去就是一个柔弱秀气的少年。前后两个门都没有了动静,但是门缝里分别都渗出一滩鲜血。
三个人,一大两小都蹲在院落中间,都不愿意沾染那些血,宋流光提出要给林灿包扎伤口,林灿却摆了摆手,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反正就一天而已。”宋流光问他那个孩子是谁,林灿却默不作声,这让她有些生气。
宋流光又问林灿什么时候水会淹过来,林灿说天黑时分,所以只有三个时辰了。
宋流光心里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在这座城市里越待越难受,她很怕自己出不去,更怕凌燕落故意丢了她。
这是根本说不通的,他那么厉害,为什么和自己走丢了呢,现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他却还没有找到自己。
宋流光抱着自己的腿,头上的两只蝴蝶在阳光下闪耀着漂亮的光辉,栩栩如生,就好像要飞走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认真念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