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众高鸟飞尽 几念(中)
虚古下午一直在忙,送竹这才发现虚古脸色很不好。
炎懿国的国人性格刚烈,对于炎懿国已经被涅华国吞并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伺机作乱。
这让虚古这段时间一直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是今日,虚古却不是因为炎懿国的事情而烦心。
同样,这件让虚古烦心的事情,让送竹大吃一惊。
涅华国的大统领秦风,今日被发配流放到了涅华国偏远的拿骓山。
送竹问虚古,为什么不救秦风。
“不能救。”
虚古只是淡淡回答了这三个字,就继续开始整信件看折子了。
送竹不明白,为什么虚古作为当朝国师,基本上替皇上处理了十有七八的事务,如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却偏偏不能救下秦风?
就在前几日,秦风才作为主将,和龙英副将一起打下了炎懿国班师回朝。
虚古当日尚能亲自督战,眼睁睁的看着秦风的舍生忘死,为何今日便能见死不救?
送竹不想让秦风死,不想让秦风被流放。准确的说,送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死。
“秦大统领,刚刚立大功回朝。究竟犯了什么罪无可恕的大错,非得流放不可?”送竹还是耐不住问到。
“不是非得流放不可。”虚古抬起眸子,“正因立了大功,才免了诛九族。流放,保了一条命。”
看着诧异万分的送竹,虚古在折子堆里翻了翻,抽出来两本放在了送竹面前。
送竹坐在了虚古对面,轻轻的翻开了折子。
“看得懂吗?”虚古问到。
“我可以试试。”
送竹打开了折子,没什么看不懂的。白纸黑字,非常明确。
秦风在朝堂上,置喙郭浮会此次不顾炎懿国无辜百姓的所作所为。
其中一句,“言语轻狂,居功自傲,蔑视皇权,可见对皇上早已心有不满,造反之心可见一斑。”
很明显,送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不过秦风性格耿直,在朝廷顶撞皇上的确是十分有可能的。
“怎么还能扯上造反一事呢?”
虚古揉了揉眉心,“这是吏部上的折子。”
“吏部?”送竹好像明白了,此事与朝廷内斗有关,“吏部如何呢?”
“少师刘大人,是王后娘娘的兄长。二人明里暗里诸多勾结,里应外合,狼狈为奸,左右涅华国朝政多年。”
“所以,吏部已经被刘大人收入了?”
虚古点了点头,“涅华国的兵权,一半在秦风那里,另一半在龙英手里,也就算是我手里。秦风是皇上的人,我猜此次刘大人暗中部署,是想要另一半兵权,与我抗衡。”
“兵权?”送竹终于明白了刘大人能和王后隐忍这么多年的原因,纵使将整个朝廷搅的乌烟瘴气,没有兵权,一切都是空话。
看来皇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受刘大人制衡,才分出兵权给龙英,再让龙英加入天机阁。实则是让虚古替他守兵。
“皇上...就看不出来吗?”
虚古冷冷一笑,“当然看得出来。”顿了顿,“朝堂当堂顶撞,出言不逊,蔑视皇权。看得出来又如何?罪无可恕。”
“那,夫君现在...想怎么办?”
“我记得,曾经教过你。”虚古云淡风轻的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瞥向窗外,“站的高,才能摔得重。将他捧到最顶端,他才会自我爆裂。”
“如何捧?”
虚古好像发现了自己说的多了些,有些失言,沉默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他想做太师。”
澜襄国皇宫
“你怎么了?”
夜半三更,刚刚无夜还好好的,突然就捂住了心口,脸色惨白。
“没事。”无夜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倒出了几颗药丸,放入了口中。
“这是什么?你的心疾?”
“宝贝儿~你关心我?是不是?”无夜此时嘴唇都已经毫无血色,却还是能挤出嬉皮笑脸的模样,这点月云心里是很佩服的。
“到底是什么病?”
“心疾。”无夜吃了药,神色缓过来了些,“宝贝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怎么突然就犯了?”月云想了想,突然有了思路,“难道是...今天...拉了帘帐?你今天没有晒太阳?”
“晒太阳只是喜好。”无夜一本正经的胡说着,“关系不大。不是一定要晒太阳的。”
可惜,此时一直属于警惕状态下的月云并不好骗。
“给我看看你的药。”
无夜随手将药瓶递给了月云。
红色的小药丸。月云突然发现,和自己的小药丸竟然一模一样。
夜静十分,烛火疏离,眼前所有东西都是隐隐的,看不真切。
“你去帮我开下窗吧。有月光也是好的。”
无夜很乖,这段时间一直很乖,月云心里有把握。
“咯~”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药丸,月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将药瓶扔回了无夜枕边。
“不吃药,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无夜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将药瓶收回了袖中。
“不会怎么样是怎么样?”
“死。没什么别的大事。”
嗯!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月云忍下了这口气。
“死?还不叫大事?”
“不全是。如果没有人会伤心,就不算大事。”
无夜的眸子突然映着月光微微闪动,“宝贝儿,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反正被他闹得睡意全无,听听也无妨。月云点了点头。
“宝贝儿~你知道吗?我爹,是当时辕岳国的六皇子。”
什么!?第一句话,就惊的月云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月云清晰的记得,辕岳国当时的六皇子,和太子争夺那个虹倾族宫婢的故事。
“当日,我爹和现在的辕岳国国主,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关系最为亲厚。对酒当歌,谈天说地。”
“却没想到,我爹和他同时爱上了我娘。我娘跟了我爹,没过多久,就有了我。”
“那时,辕岳国国主就变了。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你爹娘就是那个时候...?”
“不。”无夜朝月云身边挪了挪,“是姑姑救了我们。帮我们一家逃出了辕岳国。”
“那时候我尚在襁褓,我爹娘逃到了澜襄国,在那里隐姓埋名定居了下来。”
“很快,我爹一文传遍澜襄国,常有澜襄国官员找我爹谈论治国之策,我爹总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宝贝儿~你知道吗?我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善良,耿直,对于国事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那,后来呢?”月云看着无夜提前他爹时,眼里闪出的光芒,不禁也有些触动。
“后来,我爹不出意外的被女王中用,平步青云,成为了澜襄国的国相。”
“当时我爹,破了很多大案,又帮百姓杀了好多贪官!整个澜襄国,就没有一个不说我爹好的!我爹平日里喜欢机关术,搜集了很多机关巧术的秘籍。有一次,无意间收服了一个为祸百姓的江湖门派,得到了里面的毒功秘籍。”
“那时,女王手下还有一个伽散派,那是女王的心腹势力,由时好掌管。女王常用伽散派的女子,或以名利为饵,或以美色诱惑,以此笼络下臣。”
“我爹看不惯此种旁门左道的手法,有一次无意间得罪了伽散派。时好便主动请命,以我爹功高盖主,会殃及女王势力为由,要调查我爹的虚实。”
“可我爹是个正人君子,一心与我娘厮守,名利女色皆为过眼云烟,时好没了办法,便给我爹下了迷药。趁着我爹昏迷时,时好查到了那本毒功秘籍,一时私心难抑,将秘籍偷了出去。”
“那本秘籍里的毒攻都异常阴毒,我爹怕秘籍流到恶人之手,暗中调查,终于查到是时好偷走了秘籍。”
“我爹知道此时事关重大,不顾时好是女王的心腹,当即便要去告知女王时好偷秘籍一事。”
“还没等我爹去找女王,当夜时好便寻来了,哭着给我爹求情,让他不要告诉别人。时好说,她不会利用秘籍做坏事,只是想要防身。”
“可我爹耿直,拒绝了时好。我爹告诉时好,若她要防身,可去找些寻常功法来练。那本毒攻秘籍过于阴毒,实在不宜修练。”
“时好恼羞成怒,给我爹下了媚药,欲抓住我爹的把柄,以此威胁我爹。”
无夜眸子黯了下去,“那时我仅六岁,亲眼见到我爹抵死不从,最终抢下了时好的佩剑,以死相逼。”
“时好气急了,一个手误,我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利剑穿过了我爹的胸膛。第二日,时好却恶人先告状,说我爹是要玷污她不成,几次强迫,她抵死顽抗才掏出了剑,我爹是自己不小心,才会死在了床上。”
“后来呢?”这个故事,和月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最起码,月云没想到无夜的爹竟然会是一个好人,还是个好官。
“后来,女王怕自己的伽散派泄露出去,也就说是我爹喝醉了酒,要强暴民女,后来被民女误杀,草草了解了此事。百姓心目中的那个大清官,一夜间变成了强暴民女的大淫贼,竟然在女王抄家之时,无一站出来质疑的,只有连连叫好。”
“我娘彻底没了希望,将我爹平时搜集的机关术的秘籍都给了我,自己在我爹冰凉的尸体旁边自刎了。”
月云差不多听明白了,所以无夜才会不顾一切想要伽散派,才会处心积虑得到澜襄国。一切皆为因果。
不过越想,月云越觉得可怕。
无夜,六岁便独自一人,最终建立魄磬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这是如何的隐忍如何的精通阴诡算计?
那么,他打下芜漠国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开疆拓土吗?还有他的心疾,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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