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水风空落眼前花(上)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去告诉她自己和哥哥骗了她吗?
刚刚那些话对于月云来说意味着什么,独孤清非常清楚。
独孤清就那样站在风里,静静的看着。
命是哥哥换的,一切都是哥哥为自己做的,这一点,永远也不能改变。
月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飞到了一个山林里,第一次感觉到了身心俱疲的滋味。
风有些冷,月云靠着树干蜷缩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为什么?
那些深深刺进心里的话,一瞬间就让月云明白了,那不是抚云。
他不是抚云。尽管容貌一样,声音一样,什么都一样。可是那双眼睛,不是抚云的眼睛。
他说的话,无一不一针见血,这些话,抚云不会明白的,可是他却知道。
他竟然这样的了解自己。
他是谁?
月云已经不在意了。
月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连起手骗自己?为什么?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其实让自己离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抚云放弃了,就是放弃了。
再也回不去了。
心里又开始火烧火燎,这种感觉好像要将月云的灵魂抽干一般。月云从怀里摸出茶叶放到了嘴里。
这是最后一点了,吃完了,就没有了。下一次,该怎么办呢?
顾不上想了,越来越难受,月云吃完了最后的茶叶。
他会来吗?
月云知道,如果此刻有一个人向她伸出手,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跟他一在。
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她都会牵起那只手,只为这个人,在这一刻给自己的温暖。
没有。始终也没有。
身后无人,整片寂静的山林,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月云站起了身,在树林里寻找着。
她想找到一些生机,又或者,只是自我安慰的寻找一些希望罢了。
没有,什么都没用。
要吃点东西了吧。月云这样想着,吃了东西,才能有力气。
总不能让那些欺骗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人看笑话吧?不论如何,自己都得撑下去。
身后有一些响动,鬼袖绫飞出,收回时带回来了一只小山鸡。
问题来了,月云还没自己在外面做过东西吃。
回忆了片刻,月云想起当时抚云他们都是要先捡些柴火。
照葫芦画瓢,月云也拾好了柴火。屋漏偏逢连夜雨,废了一根火折子才点好火,偏偏又不知道哪里不多,烟特别大,呛得月云不住的咳嗽。
很快,月云又对着那只断了气的小山鸡开始发愁了。
应该先拔毛的吧?可是,毛怎么拔呢?
直接剥皮吧。剥皮月云还是可以强行来的。
月云摸出银针,划开了小山鸡的背部,隔着鸡毛一点一点的剥着,鸡血淅淅沥沥滴了一地。
差不多了吧?月云随便找了根细细的树枝,强行就将山鸡穿了进去,就那样架在火上烤着。
身心具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月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眼皮好像粘在了一起,怎么都睁不开了。
真不想睁开眼睛啊,就这样睡过去,多好。
黑暗袭来。
会做梦吗?月云突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要离开藏蘼谷?
那样的梦境,不就是自己最想要的吗?
有抚云,有送竹,有天闲,有重缘。
所有人都好。
真的很好。
“咚!”
月云急忙睁开了眼。
焦黑的小山鸡掉进了火堆里,正在被火舌贪婪的吞噬着。
“为什么!”
不争气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抚云说的话在月云脑海里回荡。
“你的世界这么小,一切都是靠着别人,你当然能大言不惭的说放下一切来爱我。”
是啊,自己总是高高在上,要把别人踩在脚下。可是,自己现在的一切不都是靠着别人吗?
没了他们,自己连一只山鸡都烤不好,不是吗?
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不是吗?
痛,又痒又痛,又冷又热。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没有茶叶了,心好像被放在了火上慢油煎着一般,全身又像被寒冰包裹,一寸一寸的剥离着月云的肌肤。
没有茶叶了!怎么办!
月云紧紧攥着拳头,全身不住的痉挛着。
“茶!”
越来越难受,全身好像被无数小虫任意噬咬着。
月云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企图减轻身上的痛苦,当然,这毫无用处。非但没有帮月云缓解,还让月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怎么办?”
怎么办。
几次辗转间,月云想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千秋岁。
去千秋岁!去求重缘!
自己可以用钱换!什么都可以换!只要重缘开价!
月云踉跄的朝着千秋岁飞去。
太难受了,只要让自己不难受,什么都可以!
“大祭司,有...还一件事...”识愁犹豫的开了口,不安的看着靠在软榻上的重缘。
“不重要就不要说了。”重缘眼睛都不睁,他刚刚吸完妧绥和花蝶刹的功力,花蝶刹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病,非要用脑袋撞墙,溅了重缘一身血,弄的重缘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不是...大祭司,这件事,比较特殊...”
“赶紧说完滚。”重缘微微睁开眼,扫着识愁为难的神色。
“是...关于...清水司大司命...”
“砰!”
重缘一脚踹飞了榻前的垫脚椅,“我不是说过!这个人不能再提?你也想死?”
“不是!大祭司饶命!”识愁还是皱了皱眉,硬生生开了口,“大司命她,晕倒在了千秋岁门口。识愁不知道,该如何...”
识愁话还没说完,重缘瞳孔一个收缩,已经冲了出去。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仿佛天色被无边无际的厚焦墨铺满,没有星星,甚至连月亮的银辉都发不出来。
风里透着寒意,重缘看着趴在地上的月云。
她很脏,满身污泥,枯树叶子落在了红裙上,还带着山鸡的血迹。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是高高在上的!凭什么,自己心里的太阳,要在抚云那里变成这个样子!
重缘紧紧攥着拳头,杀气溢出了眼底。
“没事了。我们回家。”
重缘抱起了脏兮兮的月云,泥巴和污血沾到了重缘的黑衣上,但是重缘好像毫不在意,好像刚刚发脾气不让提起大司命的人另有其人一般。
回了房间。重缘抱着月云回了自己的房间,找吓得面色苍白的芸儿替月云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独自在房里陪着月云。
“是不是没有茶叶了?”重缘反应过来了,在月云身上找出了空的茶叶盒。
“怎么这次喝的这么快?”重缘赶忙替月云泡了一壶茶,一点一点慢慢的给月云喂进了嘴里。
重缘检查了一圈,还好,月云除了自己意识不清时弄得那些外伤,并没有严重的伤。
最后,重缘看着月云隆起的小腹,眼里重新变得杀气腾腾。
混蛋!怎么能让月云带着有孕的身子这样折腾!如果重缘有机会,一定会将抚云千刀万剐。
可是月云没有醒,他不能离开。上一次,就是因为自己的离开,才让月云险些被百鬼行所杀,受了重伤。重缘永远都不会忘。
这一次,是月云自己回来的,只要她回来,那什么都过去了。
重缘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月云的机会了。
“茶...”
月云突如其来的呢喃拉回了重缘的思绪,大冷天的,月云却一脑袋的汗。
“还要是吗?”重缘心疼的看着月云,替月云搽去了汗珠,重新倒了茶给月云喂着。
“重缘...哥哥...”月云睁开了眼,有些迷离的看着重缘。
“没事了。你放心,不会再难受了。”重缘安慰着,小心翼翼的喂着月云,生怕月云有一点点的不适。
“我到底...怎么了...”
“你中毒了,这是解药。喝了就不难受了。”重缘一脸愧疚的看着月云,“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这次喝的这么快。再也不会了。”
月云猛地一惊,自己原来是中毒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原来,是重缘哥哥一直在给自己解药?
月云有些自责,憋了半天才发出了无力的声音,“重缘哥哥...对不起。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不会。”重缘愣了愣,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一下子被命中了,鬼使神差的开了口,“你,永远不要背叛我,答应我。”
“嗯?”月云陷入了回忆,自己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去了。
从千秋岁出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千秋岁。
也好。
“我,再也不会了。”月云开了口,“重缘哥哥,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背叛你。以后,也永远不会。”
重缘突然感觉自己看到了一束光,曾经将自己的希望全部填满的光,又回来了。
“水云...你...”
“我不叫水云了。”月云笑了笑,“月云。”
“月云?”重缘奇怪的看着月云。
“重缘哥哥,以后,月云和终钦门,和抚云,再无关联。”
重缘一时反应不过来,本想问问,又觉得不必问了。
“那你还...回去吗?”
月云摇了摇头,笑着说“可能会回清水司吧,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重缘燃起了希望,眼睛都发亮了,“别...别走了,好不好?不论你叫什么,水云也好,月云也罢。你都是云儿。”
“云儿,千秋岁才是你的家。回家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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