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并不大,只有一间房中还亮着灯光。江裕直接摸到房间窗外,附耳倾听,房中并没有什么动静。江裕仍旧使用老办法,手指蘸着唾液,点湿窗纸,在窗纸上悄无声息的弄出一个小洞孔,向内探看。
房内陈设简单,布置空旷,没什么物件。靠里有一张桌子,两把太师椅。一个人正俯首坐在桌旁的太师椅上,手中拿着笔,聚精会神地在哪里写画着什么。江裕一眼认出那人正是陶泰。
江裕虽然跟陶泰没有见过几次,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知道此人是朝阳会中武功最高的人物之一,年纪轻轻便已做了朝阳会的左护法,在朝阳会的江湖地位甚至超越了会主,可谓是年少有为。所以当年对陶泰也比较关注,记忆深刻。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江裕胸中的仇恨的怒火怨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尚未有所行动,忽听陶泰喝道:“朋友,深夜到访不知何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请入室一见吧。”
江裕心脏嗵的一声巨跳,跟着迅速向下一沉,暗自吃惊。他早知陶泰武功高绝,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却也料不到陶泰的功夫高明到这种地步。江裕暗想,即便是萧白或胡昂,自己悄悄潜至窗下,也不会这般轻易被他们发觉。仅凭这一点,只怕如今这陶泰的武功,还在萧白之上,自己如何能够杀他报仇?
既然已经被对方发觉,江裕索性决一死战。他跳到院落中心,拔出快意刀,喝道:“陶泰,狗贼!还不出来受死。”不一刻,房门轻响,陶泰走了出来。
陶泰到了院中,在昏暗的月光之下仔细打量江裕,忽然觉得这位不速之客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陶泰问道:“请问这位朋友,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到此?我们有什么过节?”
江裕道:“陶泰,你不记得我了。好啊,我本来也入不了你的法眼。今天来,就是要宰了你这狗贼,报仇雪恨。”陶泰道:“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江裕道:“狗贼,你做了这等不仁不义的勾当,倒忘得一干二净!纳命来!”江裕现在的心情,哪有心思跟他废话,手中快意刀一颤,攻了上去。
陶泰武功高绝,是个识货的人,一见江裕手中的兵刃在昏暗的月光之下仍旧冷芒闪烁,知道必是不俗的兵刃,不敢掉以轻心,晃动双掌沉着应战。
两个人很快打了十数回合,江裕发觉自己不是陶泰对手,幸赖宝刀及刀法威力较大,方能与陶泰暂时打成平手,时间长了,恐怕要输。陶泰也发现江裕的武功虽然不及自己,可是刀法十分绝妙,宝刀凌厉,出手全是近身搏命的招数,威力甚大,自己一个应对不好,便有性命之忧。
陶泰心中奇怪,一边打一边心中寻思。这人的刀法从来没见过,如此绝妙的刀法,必是师出名门,可自己却怎么也看不出他的武功家数来,难道说自己这十多年来闭门不出江湖,竟落伍到如此孤陋寡闻的地步了?这个人看起来总觉得有些眼熟,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到底是谁,跟自己有什么过节?为什么深夜到来跟自己如此拼命?
两个人打了半天,对彼此的武功程度和路数已经比较熟悉,相互之间已是心中有数。江裕不再是一味进攻,反之,陶泰反击的招数大大增多了。当然,江裕的刀法威力过大,虽然攻击招数变少了,每一次进手出招,都却足以威胁到陶泰的生命安全,陶泰心有顾忌,还是用大部分心神来防守。所以,两个人始终处于对峙的拼斗状态。
他们打斗正酣,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孩童的声音:“咦,外公,都这么晚了,爹是和谁在比武啊?”两人心中一动,身形倏然一分,彼此跳到两厢,闪目观瞧。却原来是琴书医和琴鸣飞祖孙二人从角门处进入小院中来。
琴书医拉着琴鸣飞的小手,在院门处站定身形。他眼睛注视着江裕,微微发愣,没有回答外孙的问话。琴鸣飞得不到外公的回答,向陶泰问道:“爹,你在和谁比武?”陶泰道:“夜这么深了,你们还没休息。”琴鸣飞小声说道:“爹,今天是我的生日……”陶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记得。抱歉,我遇到点事情。”
琴鸣飞还想说什么,被琴书医拉了拉手止住:“鸣飞,不要打扰你爹比武。”琴鸣飞应道:“嗯。外公,和爹比武的人是谁啊?”琴书医没有回答,只说:“安静看着。”琴鸣飞只好放下疑问,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江裕看到琴书医祖孙二人到来,冷漠的目光与琴书医对视了一下,再瞧向琴鸣飞,耳中听到琴鸣飞与陶泰父子之间的谈话,心中又是一阵烦闷、一阵愤恨。大喝一声,挥动快意刀再次向陶泰攻了上去。这一次攻势更加凌厉。陶泰立刻全心迎战。
江裕似乎完全豁出性命,很多时候采取同归于尽的招数,陶泰被他连连逼退数步。琴书医面色沉重,目光炯炯,静静旁观。琴鸣飞虽然年纪尚小,自幼跟随琴书医和陶泰练习武功,颇有根基,也看出形势不好,但他谨遵外公叮嘱,不敢再做一声,只是拉着外公的手握得紧了又紧。
十余招过后,江裕被陶泰打翻了几次,而陶泰也被江裕的快意刀划破了几处衣襟。虽然两个人都还没有受到什么伤势,生死之斗却已经进入到白炽阶段,眼见胜负即将分晓。
琴鸣飞祖孙二人立在旁边静静看着,由于过度关注,聚精会神,精神显得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处,大气都不出一声。恰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爹,鸣飞,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是什么人在打斗?”
院子中的四人身子都是一震,江裕和陶泰再次停下手来。琴鸣飞回头应道:“娘,您怎么也来了?是爹在和人比武打斗。”琴韵道:“一直不见你们回来,所以我过来看看。这么晚了,你爹他和什么人……”说着话,琴韵一步跨入小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