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楼是京城第一大酒楼。
说是酒楼也不准确,因为天仙楼不仅是京城第一的酒楼,还是京城第一的赌坊,京城第一的青楼,更是京城第一的乐坊。
所以,更准确的说法是,这里是京城里最大的销金窟,是天上遗落的宫阙,是人间筑起的仙境。
天下楼的主人叫秦千宝,他的名字听起来很和气,他的人也长得很和气。
他个子不高,体重却不轻,但他的胖绝不会让你讨厌,而是那种让你感到舒适,忍不住想去亲近的那种肉嘟嘟的胖。
他的脸生的很白净,眼睛总是笑眯眯的,所以看到他的人心情都会变得很好,所以不管男人女人都喜欢看他。
他微笑着从人群中走过去,不管见到的是王侯将相,还是乐工小厮,他都会笑呵呵的跟他们打招呼。他走过去,就像一阵春风吹过,于是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挂上像他一样的笑容。
这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天赋,正是靠着这个天赋,他才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这个位置。
他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女人,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钱。
所以天仙楼的存在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赚钱!
用钱可以买到最好的酒,用钱也能买到最美的女人,用钱也可以买到这世上最极致的享受,这是秦千宝的理念,也是天仙楼的理念。
这同样也是天仙楼能成为京城第一名楼的原因所在。
身为第一名楼的主人,秦千宝自然也是一个富有神秘色彩的传奇人物,关于他和他的财富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
在这些传说里,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是据说是秦千宝本人讲述的,那个京城风雪夜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他在一个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的夜晚来到京城,身无分文,而且饥寒交迫,但凭借着这张让人亲近的脸,他被人收留,从一个打杂跑腿的下人开始做起,又是因为他这张脸,他得遇贵人相助,开了他人生的第一家酒楼,然后一步步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开成了闻名京城的天仙楼。
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秦千宝的豪富是有目共睹的,说他日进斗金都有些保守了,甚至有传言说,把天仙楼每日的进账换成金子,都足以铸成一个和秦千宝一样大小的金人。
所以,时至今日,需要秦千宝亲自去做的事已经不多了,需要他亲自去招待的客人,可以说找遍了全京城,也凑不出五个手指头的数来。
但是现在,秦千宝却要去招呼一个客人,一个即便对他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客人。
他推开天仙楼最顶层的梅香阁的门,这扇门是用整块紫檀木雕成的,不但贵,而且重,推上去像是在推一块铁板一样,但正是这种贵重的木门,才能让每个来到天仙阁的人愿意掏出一百两的银子来,来租用这个京城第一楼的第一阁三个时辰,以此来炫耀自己的财富。
但是如今,坐在梅香阁里的这个客人,却连一钱银子都没掏。
这个客人,自然就是玉逍遥。
玉逍遥屁股下面坐的是上好的云锦制成的垫子,把这种号称是“寸锦寸金”的缎子坐在屁股下面,确实有一种奢靡到足以让人飘飘然的感觉。
他面前摆着五百两银子一坛的极品竹叶青,他对面坐着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的颜小雨,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单局赌注一百两的赌局。
而这一切,他连一个子儿都不用掏。
就连这场赌局也是,赌局是秦千宝安排的,他说,你若赢了,钱算你的,你若输了,就算我的。
这简直就是把钱白送给了玉逍遥,而且一次就是一千两。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是玉逍遥好像不这么觉得,他坐在那里,一点也不高兴,非但不高兴,他的脸色可以说是愁眉苦脸。
就好像坐在他面前的颜小雨是个大大的丑女,摆在桌子上的那一沓厚厚的银票是一叠用来擦屁股的厕纸一样。
秦千宝推开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玉公子赢了多少?”秦千宝问。
玉逍遥推开面前的银票,说“没输也没赢。”
秦千宝对这个回答似是很惊讶,“没输也没赢?”
颜小雨嫣然一笑,说“一开始,玉公子连赢了十八场。”
十八场,就是一千八百两,足够一个小市民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
“这不是很好么?”秦千宝笑道。
输出去了一千八百两,还觉得这是好事,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
颜小雨说“可是就在您来之前的那一场,也就是第十九场,玉公子又把他赢得钱全都输给我了。”
秦千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玉公子一场押了一千八百两?”
玉逍遥苦笑道“没错。”
秦千宝说“然后一局全都输进去了?”
玉逍遥还是苦笑“也没错。”
秦千宝转过头去,面向着颜小雨,依旧是笑眯眯的问道“难道是小雨出千了?”
颜小雨是天仙楼的花魁,不仅生的漂亮,而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骰子牌九样样精通,尤其是像天仙楼这种地方,和客人对赌,你不仅要会赢,还要会输,赢得太多了,客人会不开心,输得太多了,秦千宝也会不开心,所以在赌之一道上,颜小雨绝对是个行家。
颜小雨说“奴家哪里敢呢。况且对手是玉公子这样的高手,奴家就算敢,也没有机会出手啊,玉公子,您说是不是?”
玉逍遥点点头,说“不错,不是她出千,是我太贪心了,想要赢一把大的,谁知道却全都输进去了。哈哈哈哈,这都是天命啊。”
秦千宝也陪着笑了起来,他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好,既然玉公子喜欢赌大的,那就让我陪您赌一场大的,怎么样?”
玉逍遥微微一愣,问道“赌多大的?”
秦千宝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
他拿手指点着那沓银票,只说了五个字。
“一万两,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