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一洗 生有何欢 死有何惧
*将莲仙带至牡丹谷,这儿原是白氏郎名下产业,因其母素喜牡丹花,所以白氏郎便将这块地种植了多种名贵、颜色各异的牡丹。
*将莲仙轻轻放置花丛中,贪婪的目光由头至脚将莲仙细瞧了个遍。
月色下的莲仙浑身泛着朦朦胧胧的光,似如明珠生晕,又似云里雾里的观音,圣洁不可方物。
即使昏睡,她的眉宇间依旧聚拢着浓雾般的忧愁,如玉般的脸庞也似乎刻满了化不开的哀伤,令人心生疼惜。
*费力地咽了口唾沫,眼中的情欲已经似火燎原。
从怀中摸出一节酥骨香来,晃了晃,香即自行点燃,将其置于莲仙鼻下过了过。
以手小心翼翼的在莲仙如雪般的脸颊上轻轻刮抚,大抵是因为太过激动以致声线失了平衡,“老天终不负我,让我圆此美梦,折寿十年亦不足惜……第一姑娘,你知不知道,得见你的第一面,我便喜你成痴,从不失眠的我转辗反侧已成家常便饭,可你心里只有那个白氏郎,我不甘心,从此刻起我要将他从你心底彻底赶出去,过了这一刻,你的世界只能有我*,不能有第二个男子的存在。”
莲仙因闻了使人动情的酥骨香,全身开始香汗淋漓,眉头也越蹙越深,呓语般低喃:“装心哥哥,你在哪里?”
*脸色微有所变,两道剑眉紧拧,深沉的目光里掺杂了些恨意,片刻,邪魅的笑容逐渐地挂上嘴角,握紧了莲仙玉手,学着白氏郎的口吻轻柔的道:“仙儿,装心哥哥就在你的身边,你别害怕。”
莲仙缓缓睁开倦怠的双目,迷香生出的幻觉使她真的将*认作白氏郎,或许是她此刻神魂俱心心念念着白氏郎,所以迷香才会将虚妄折射成眼前所见,废话少说,只听她无力地道:“这里好黑呀,仙儿头很疼,不想呆在这,你带仙儿回家吧。”
“回家?”*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忽然一把将莲仙抱起圈于怀中,附在其耳边魅惑地低语:“现在这儿便是我们的家了,仙儿,你想不想和装心哥哥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
莲仙脑海饶是再昏沉此刻也清醒了一半,挣扎着坐起身子,一脸的不敢置信,轻柔的语气里带着丝愠怒:“装心哥哥,你说什么,你糊涂了,我们……”
话未说完,*一个劲道点来,莲仙惊恐地闭了口,痛彻心扉的清泪如檐前雨滴般接二连三地滑落,紧接着昏睡穴一麻,疲累地合起夹杂着数不尽的惊惧与痛苦的双眸,心不甘情不愿地软软倒在了*怀中。
粉蝶于此时赶了来,仓皇地在莲仙面前拼命舞动,可已难引起莲仙注意,此举倒是坏了*兴致,*恼羞一怒,一巴掌扇过去,将其狠狠扇落于地,犹觉余怒未消,伸出两指欲灭其口,只听砰的一声,粉蝶落地之处一注泥土溅起,造成个不小的坑,而粉蝶则被弹出老远,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就凭你这么个小角色,也配来破坏我与你家主子的好事,简直找死!”
*得意一笑,轻轻将莲仙放倒,伸手一扯,莲仙腰间丝带即散了开来。
仙灵居。
“小姐姐,我回来了。”乐小倩垂头丧气地进门,发现莲仙不在,不禁疑惑道:“平时这时候小姐姐都是在房间批阅奏折的,今天这是去哪了?“
没有思路便易走歪路,“该不会是去找白氏郎了吧,一定肯定是,都这个时辰了,小姐姐也真是的!”
抱怨完,一阵风似的闪身下楼。
到对面留仙阁四处转了圈,发现白氏郎居然也不在,这下她的心就更是七上八下了:“以往小姐姐在,他便也在,如今两人铁定是在一起了,可这深更半夜的,让人撞见多失体面啊,我还是赶快去把小姐姐带回来吧。”
话分两头,联星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以一种略带希冀的语气问:“太子哥哥以后做何打算?我们之间的承诺是不是不会改变?”
白氏郎不置可否,直视着联星的双眸质疑的反问:“你,真的不介意么?”
联星避了开去,转过身的她嘴角乏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她扪心自问,真的不介意么,答案是否定的,只是在她心里,介意远比不上得到来得实际,所以最终她选择了自欺欺人:“清醒的人不快乐,联星不愿成为那作茧自缚中的一员。”
“你,原该幸福的。”白氏郎由衷的道,犹豫了一会,决定以退为进:“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是你的不幸,你本可以……”
联星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轻摇了摇头,来了个先发制人:“你我这桩婚事早已在三界传开,人尽皆知,母后虽然疼我和星儿,可此事事关母后威严,联星恐无能为力,太子哥哥切记以后不要再轻易提及此事,以免横生事端。”
白氏郎早知这个结果,倒也不曾失望,惟今他只希望事情不致越来越糟,诚心对联星道:“仙儿一生命运多舛,苦难多如长夜,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对她多多担待,氏郎感激不尽,一切过错皆在氏郎此心不定,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将来王母怪罪下来,还请公主据实以告,如若氏郎罪不该死,余生便交付公主,任劳任怨。”
“听太子哥哥这一席话,足以证明你们曾刻骨铭心地爱过,”联星心下伤感垒如城墙之高,不过她很清楚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语气尽量无波无澜的道:“一切既已成过往,联星自当如亲妹妹般善待莲仙姑娘,只是联星恳求太子哥哥,不要太过于专注自己的伤口,而忽略了他人伸出的手。”
说完,试探性地轻轻靠在了白氏郎肩头。
白氏郎自觉对她有愧在先,没有急着将她推开,眼角眉梢尽是萧索:“氏郎的心早已成灰烬,再也凝聚不成心形,恐有负你所望。”
“小姐姐!”乐小倩突兀的叫喊声忽然自身后炸响,白氏郎与联星皆吓了一跳,白氏郎不自觉地与联星拉开些距离,一脸的余悸犹存。
“怎么是你们?”乐小倩语气不善地问,哼了哼,忽又讽刺的道:“人真是不可貌相,白日故作情深不渝模样,背地里却左右逢源,诓的小姐姐立誓终身不嫁,白氏郎,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么?”
“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不等白氏郎说完,乐小倩已激动地抢白道:“我没有误会,我心明眼亮,什么都瞧得一清二楚,你一面不择手段地伤害小姐姐,一面又故作深情的纠缠小姐姐,你不仅毁了她,还间接逼她死心塌地的为那段错误的爱终身守节,我问你,这样你的心就平衡了一些是么?”
白氏郎自认这样犀利的指责对他而言是莫大的羞辱,他声嘶而问:“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
“不错!”乐小倩直率得有些残忍,继续咆哮责问:“如果我冤枉你了,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像冤魂似的纠缠着小姐姐,不让她离开?你为什么不狠心点,我倒宁愿你狠心点,让小姐姐彻底从那个绝望的梦中醒来,重新开始,这才是你真正应该为她做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直视着乐小倩满含期待的双目,白氏郎终是隐忍地将所有到口的心里话都尽数咽了回去,沙哑着声音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乐小倩以手抹泪转头跑开,绝口不提莲仙不见之事,以免再掀起事端。
联星看着白氏郎失魂落魄的模样,原不想再添油加醋,可话到嘴边却收不住:“这位姑娘话粗理却不粗。”
白氏郎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淌下,心疼得无以复加:“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我不是不想放手,只是我心里一直清楚地固执地记得一句话,前缘一洗,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联星缓缓抬眸看他,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的见识到了白氏郎的情深似海,也深深的意识到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她不禁有些怜悯自己,怜悯自己即使在这种体无完肤的时候,也还要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眼前这个不爱自己的男子:“太子哥哥不要这样,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此生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竭尽我所有的柔情来抚平你心底所有的伤口。”
本欲拥住白氏郎,白氏郎却巧妙地避开了,十分颓丧的的道:“我想好好静一静,夜深了,公主先行回去休息吧。"
l联星敛了敛眸,半冷不热的道:“太子哥哥也早些休息。”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凝眸直视了一眼白氏郎长身玉立落寞寂寥的背影,神色逐渐转冷,转身离开。
牡丹谷。
*正欲亲下去,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四个清丽女子抬着一顶四面皆挂满了银色铃铛的华丽的轿辇自远处腾空而来,稳稳落在莲仙二人身前几米处。
若隐若现的纱幔中,身着紫色华裳的白牡丹蒙面端坐轿中,轻启朱唇威严开口:“龙儿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此等无耻之辈竟也破格收他为徒,简直有辱我白家门楣,来人,给本宫好好教训他!”
“是!”
抬轿的四婢恭敬一揖,扬剑奔向*。
*身怀两颗内丹,自是无所恐惧,凝气在手,奋力一发。
四婢惊叫一声,狼狈倒地。
白牡丹额前花佃闪了闪,凤目微敛,猛地拍椅而出。
*还未看清其的招式,但觉喉间一紧,嘴角一股鲜血汩汩而出。
“你……到底是何人?”
白牡丹冷声一笑,缓缓松了手去,抬脚一踢,*即一个趔趄跪在了她面前。
“本宫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项上人头从此刻起暂居于本宫手中,如若下次再犯,定取你性命,还不快滚!”
*偏不信这个邪,表面故作顺服的转过身叩谢了一下她的不杀之恩,右手却暗暗凝聚真力,拍地而起,猝然袭向白牡丹。
白牡丹阅历丰富,早未雨绸缪,广袖一挥,返身迎了过去。
还未斗起兴致,*已败下阵去,其眼见情势不妙,洒出一把香粉,趁隙脱逃。
白牡丹以袖掩面,并不急于去追,冷笑道:“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要收拾你,多得是机会。”
行近莲仙,为她理好衣衫,拭了拭她额前噌噌往外冒的热汗,当即沉声命令:“她需要立刻以温水沐浴,否则必七窍流血而亡,迅速带她回去。”
四婢握剑领命:“是!”
乐小倩跑到第一情深居处,还未进门便火急火燎的问开了:“第一情深,你今晚有没有见过小姐姐?”
第一情深正托腮盯着窗前桃花出神,闻言跳了起来,紧张地反问:“怎么了?”
“我找不到小姐姐,以仙法也掐算不出她在何处。”乐小倩顶着一脸冷汗进门,欲言又止,恐慌的开口:“小姐姐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第一情深掐算了许久,也得不出个结果,这时,蓝蝶飘进了屋中,像落絮似的掉落于地。
“是天雪!”乐小倩惊呼,等了半天也不见其现出人形,不禁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啦?”
第一情深度了些法力与蓝蝶,依旧无法助它现出人形,第一情深心下便有了谱,叹着气道:“天雪受伤了,击伤她的人武功看来不弱。”
“那她要不要紧?”
“无碍,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便无从得知真相,这,或许是敌人故意而为之。”
“那小姐姐失踪会不会与此有关?”
乐小倩话未落音,蓝蝶忽然缓缓展翅飞出门去。
第一情深迅即起身,“走,我们跟上去。”
蓝蝶依照粉蝶沿途留下的夜光粉找到了牡丹谷,可谷中早无人烟,只有些不知名的鸟叫声不绝于耳,声声刺人耳膜。
粉蝶的半边翅膀已被击烂,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六肢因疼痛而颤抖不已,蓝蝶见状,疯了似的直往一旁的石头上撞。
“你干什么?”第一情深连忙喝住其,“你姐姐不一定会死,你何以这么急着为她殉情?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乐小倩轻轻拾起粉蝶置于绣帕中,含泪温言安抚:“别怕,有我和小姐姐在,不会让你有事的,可是,小姐姐,你到底在哪里?”
仰头望天,月亮隐进云层,四周立时暗沉下去,给人一种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