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上寒风呼啸,雪花零落。
卓宇明看着面前毫不显山露水宛如凡人的魔主,双眉紧皱。
“白前辈是希望晚辈劝解瑾然,助你们父女冰释前嫌吗?”
魔主既然让自己隐于一旁旁观他父女之间的对话,自然是存了让自己去调和舒瑾然的怨念的心思的。否则又何必特意带上自己等在这里,等着舒瑾然破关而出呢。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既然知道了本座的心思,那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于卓宇明的“善解人意”,魔主一脸满意模样。
将整座冰原州变成了魔门圣地的魔道巨擘对于人心驾驭手段自然是驾轻就熟,深谙其道的魔主缓缓开口:“自打瑾然从镇妖城回去,本座就已经派人去调查你了。虽说没查出来太多东西,但人人都会有点秘密,不足为道。你小子的修为天资,为人品性,我都还算满意。说实话,真要说百岁之内的出彩俊彦,比你强的,也真挑不出两三个来。所以这就是本座对你的考验,通过了,你就是我白招拒的乘龙快婿,完不成么,那就等着我行那棒打鸳鸯的无情之事了。”
卓宇明苦笑不已,原本对上这位五帝之一的魔主他就只能小心翼翼地赔着笑,现在又多了个未来老丈人的身份,更是将他压的死死的。
“之前是听瑾然草草提及过前辈与她娘亲之事,可并未说得太细。这种心障,解铃还须系铃人,晚辈恐怕也力有未逮啊。”
心中谨慎地斟酌着词句,卓宇明小心说道。
魔主的神色并无半分波动,一头雪白银丝在风中张牙舞爪,面相威严的老人嗤笑一声,说道:“要是办不妥,那就半个月后离开冰原州,有生之年再踏入一步,我便取你性命。”
“总之,你要么说服我女儿,要么打赢她老子。至于能做到哪一点,你自己看着办吧。”
霸道到极致的盖棺定论,令得卓宇明一脸苦相。
可笑他先前还在揣测舒瑾然的家世,觉得凭借自己人皇传人的身份,搬出一两尊大佛来,应该没太大问题。
结果倒好,一头撞上了整个虚灵界最硬的铁板,撞得是头破血流。
人皇传人如何,天人修士青眼有加又如何,碰上这位天下魔道共主,就算是把封邢剑圣老夫子等人统统拉来站台,也没有半点用处。正如这位未来的老丈人所说,要么说服媳妇,要么打赢岳父。
一脸悲怆的卓宇明恭敬地向魔主告辞,独自飞身离去。要不了多久,舒瑾然的传讯法器怕是就要来了。
至于他与魔主这番相遇的琐碎之事,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直接和舒瑾然如实相告。
看着远去的一袭白衣,高大老人不禁嘴角上翘。
一道黑影缓缓从雪地上的阴影中钻了出来,一个全身黑衣戴着一张漆黑面具的身影。
“我说主上何苦去江边等着他,原来江畔偶遇,听雪楼的宁济问剑都是在这里等着呢。不过主上就不怕那小子识破了,与小姐说了,徒增小姐心中的反感吗。”
一身漆黑的人影站在魔主身后,语气有些阴柔,嗓音略显嘶哑。
仍旧遥望远山梅园的魔主冷笑说道:“本尊的算计是摆在台面上,故意给他看的。那小子是个聪明人,绝不会说不该说的话,我倒是很期待,半个月后瑾然见到我这个爹,会是什么个态度。”
那仅凭身形判断大概是个男性的黑影怪笑两声,语气玩味:“主上真是一步好棋啊,这一手问心棋,是连两颗心一起问了。”
对于这个唯一敢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还活着的心腹,魔主大手一挥,冷冷说道:“滚回去管好自己的事。”
黑色身影如同破絮般被挥了出去,向着悬崖深渊落去,空中还断断续续回荡着那古怪刺耳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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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通过传讯玉珏联系好的一对神仙眷侣在那片雪山脚下相见。
女子是一袭月白长裙,只因他曾说过好看。曾今服用过驻颜丹的缘故,那张永久保持在双十年华的脸蛋清丽动人,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看到了心上人后,似乎就已经容下了漫天星辰。依偎在宽厚的胸膛中,长长的睫毛幸福跳动。
依旧是一袭白衣的卓宇明倒是没有失了礼数,先后与隋晋和李婆婆抱拳行礼后,方才揽住怀中佳人的腰肢。
久别重逢下,思念急切下主动投怀送抱的舒瑾然慢慢回过神来,虽说对于搂在自己腰间的臂膀并无反感,可毕竟还有两位长辈在后,不禁面上飞霞,连忙从卓宇明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或许是在魔主处已经得了提示,这次隋晋看卓宇明的眼神中毫无半点挑刺的意味,只是万年不变的石板脸上依旧没什么笑容。
至于李婆婆,第一次见到卓宇明时便极为有眼缘,对这位看上去彬彬有礼的年轻人满意得紧。看着久别重逢紧紧相拥的一对璧人,这位老嬷嬷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挤成了一朵花。
两个老家伙极为识趣地走开了,并未打扰这对年轻眷侣互诉衷肠。
两人携手并肩,缓步向雪山上走去。
其实绵延雪山这等九州仅此一家的别致风景还是名声显著的,常年来,万里迢迢跨州而来的别州修士络绎不绝。只不过再次登山的卓宇明倒是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情,他眼中所有的风景都是眼前的一袭白裙。
舒瑾然牵着卓宇明的手,一双流云双织靴轻巧地踏在脚下的积雪上,落下一个个小巧的足印。
似乎是久违的少女心思,月白长裙猛然向前小跑两步,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兀自在雪地上画起图来。
看着身前如蝶翩舞的女子身子摇曳,卓宇明也由衷地笑了起来。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舒瑾然这副小女儿作态,是啊,哪怕已经是八品神意境了,终究只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而已。
好不容易脱离樊笼,得见心上人,又有哪个青葱女子会不心情欢快呢。
正沉浸在足印作画的女子忽然停下脚步,轻轻扭转头颅,回眸一笑。刹那间,冰雪消融,草长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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