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中,跑进来几人,径直奔到大殿之上。一人道:“总算找到个避雨的地方。”另一人道:“那小子扯谎,让咱们走了许多冤枉路,下次遇到他,让他好看。”几人擦了擦雨水,这才发现殿中还有人在。
其中一人笑道:“真是巧了,他们也在。”另一个女子道:“师兄,你少说几句。”卢二见说话的正是酒楼上遇到的俩名云霞派弟子,心中极为不快,再见另外几人。一个六十多岁的青衣老者,目光散淡,神情呆滞,他立在殿前石阶上,仰头望着天空,不知道想些什么。
第二个是中年汉子,他一进门,便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眼睛瞟了一下闻人不语,便不再说话。第三个进来的是个矮胖子,身上白花花的,似乎披着一件羊皮,一脸笑意。最后一位是个叫化子,衣衫褴褛,面目黧黑,不知道多久没洗脸了,被雨水一冲,满脸都是污泥。
除了那老者,其余几人都找地方坐了。卢二江湖经验丰富,一见之下,便觉得不妙,心想:“这几人如果是那恶贼派来的,我一个人哪里能照应得过来?苏公子怎么还不回来?”其实苏曼卿只出去了半盏茶功夫,卢二不过是心理紧张,才觉得他去了许久。
那书生在殿上扫了一眼,自语道:“那贼道士怎么不在?”闻人不语脸现愠色,心想此人怎么阴魂不散,一直跟到了这里,最可恶的还是那张嘴,不停地说些刺耳之言,让人十分厌烦。
忽听那中年汉子道:“这里是和尚庙,怎么会有道士?公子恐怕走错了门路。”那矮胖子笑道:“谁说没有道士,那边上坐的不是位小道长么?”中年汉子嘿的一声,闭口不语。
矮胖子道:“这雨如果下上一夜,肚子都能饿瘪了,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雨中又出现两条身影,卢二虽然久经战阵,这时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慌。等那俩人到了近前一瞧,心中略宽,原来是一老一小俩个和尚,衣衫尽失湿,手里托着破钵,盛着一些饭菜,看样子是化来的斋饭。
老和尚走到殿中,见了这些人,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原来有贵客光降蔽寺,老衲甚感荣幸。”众人听他一说,才知道是寺里的主人来了。
矮胖子叫道:“老禅师,赶快去准备斋饭来,大伙都还在饿肚子呢。”老和尚苦着脸道:“施主有所不知,蔽寺香火早已大不如前,又没有田产,哪来的粮食准备斋饭?连我们师徒二人还要到外面去化斋。”
矮胖子笑道:“还真是蔽寺,破败不堪,亏得你们还能住下去。”老和尚道:“老衲曾经在佛祖座前许愿,要在此重修山门,为他老人家再塑金身,怎么能随便离去。”矮胖子嘻嘻笑道:“大师宏愿广大,在下实在佩服。”
中年汉子冷冷的道:“既然佩服就布施一些银两出来。”矮胖子道:“我除了这件羊皮还能值几钱银子,其它的跟这位老兄差不多。”他一指那叫化子。
那叫化子“呸”了一声,骂道:“扯你的鸟淡,跟老子比,你算哪棵葱。”矮胖子怪眼一翻,道:“老兄又算哪头蒜?”那化子大声道:“我布施一百两,接着。”伸手从怀中摸出两大锭元宝,掷给了老和尚。
老和尚没想到一个叫化子出手如此豪阔,又惊又喜,忙在佛前跪倒,说道:“佛祖显灵了。”那化子怒道:“什么佛祖显灵,难道不是老子显灵么?”老和尚知道惹了祸,连忙赔礼,说道:“施主是菩萨心肠,定然与我佛有缘,将来福报极厚,非他人能及。”
那化子眯着笑眼,说道:“是么,那借你吉言,希望今日能有好运,禅师法名如何称呼?”老和尚道:“老衲法能,这是小徒吴能。”几人哈哈大笑,矮胖子道:“小和尚既然叫无能,可见无用之极。”小和尚脸涨得通红,气呼呼的道:“我俗家姓吴,并不是无用之无。”
矮胖子道:“啊哈,那是你父母的不是,怎么能起这样无用之极的名字,不嫌晦气么?”吴能道:“你又叫什么好听的名字?”中年汉子道:“他是个厨子,叫魏千百,也叫千百味。”
吴能“哦”了一声,道:“看来他的手艺很好,烧的菜有千滋百味,是不是?”中年汉子道:“是啊。”吴能道:“那这名字比我好些。”那化子哼了一声,冷笑道:“他还叫血手庖丁,好听么?”
法能惊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魏千百笑道:“你有什么罪过?”法能道:“魏施主的名号太过血腥,我佛慈悲,这里是清净之地,施主还是尽早走吧。”
闻人不语见法能迂腐不堪,心想:“你这样说,他能听你的么?”果见魏千百冷笑一声,道:“我不走,你这和尚又能怎么样?”
忽听一人喝道:“哪里来的狂徒,敢在佛前撒野?”声如巨雷,震得殿上尘土簌簌落下。众人都是一惊,转头一瞧,见雨中大步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几步跨上石阶,将手中的禅杖在地上一顿,几块方砖登时碎裂,大声道:“谁在放肆?”一双铜铃怪眼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
众人见他来势凶恶,均想:“大概是佛祖发怒了,派来一位护法金刚。”魏千百不禁向后退了两步,冷眼瞧着,不知道眼前这恶和尚是何来历,一时打不定主意如何应付。
闻人不语与卢二见了这和尚,眼前都是一亮,心道:“这和尚怎么也来了?”原来正是在酒楼上遇的那莽和尚。
法能见他虽然是和尚,却有点不像出家人,倒与山中的强贼相似,心中惴惴不安,问道:“这位师兄,在何处修行?”莽和尚道:“小僧是金蟾寺的和尚,这寺庙怎么被你们废弃了?”法能皱眉道:“这里香火不旺,我们师徒也没有办法。”
金蟾僧道:“那是你们师徒废物,化些银子来不就行了。”法能心想:“你说得轻松,重修山门,得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