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参将大怒,伸手抓过一只酒杯,放在手中用力一握,瞬间化作粉末,喝道:“你现在就将它吃了,或许还能饶了你。”他这一喝,中气十足,满厅之人,尽皆变色。
片刻之后,掌声如雷,钱老爷与众贺客高声赞道:“将军大人好功夫。”有人叫道:“老头,你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大人的虎爪一握,赶紧吃了吧。”“传闻刘将军武功高强,我看梁山好汉武松也不能过此,老朽今日有幸一见勇将风采,此生无憾。”
另一个文士摇头晃脑地道:“老先生此言差矣,武松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岂能与将军相提并论?当年楚霸王项羽,喑呜叱咤,千人皆废。以我观之,刘将军这一喝,与那霸王之怒,大有异曲同功之妙。其威猛盖世,皆是常人所不能当也。”
此人是个有名的落地秀才,能做几首歪诗,平时也替别人写写文书,在众人之中,算得是很有学问了,经他这一番评论,其余人等无不点头称善。有人为了溜须拍马,也趁机高颂赞词,争相献谀。
经过这一番吹捧,刘参将洋洋得意,但觉身子轻飘飘的,大有凌云之感,他斜眼横睨,朗声道:“当年鞑靼人侵犯边境,本将手持铁枪,所向无前,在敌阵之中,直杀了个十进十出,因此我军大胜,蒙皇上垂青,特加封参将之职。朝野上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他这番话说了不止一次,钱老爷等人早听惯了,但每当此时,还都要拍手称赞,以示佩服。
吴一轮淡淡的道:“原来将军大人如此神勇,赵子龙在百万军中,也只杀了个七进七出,你能十荡十决,显然更胜一筹,佩服,佩服。来,我敬将军一杯。”端起酒杯,向前一送。
刘参将见对方被自己吓住,当即拿腔作势,哼了一声,道:“钱老爷子的寿宴你也敢来搅闹,是不是闲自己活得太久了?”伸手去接酒杯。
哪知道手刚碰到杯子,便觉得被电击了一般,身子一轻,跟着腾空而起,向外面飞去,正落在天井中一口荷花大缸中。“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众人大惊失色,不知道为何突然发此变故,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厅上鸦雀无声。
钱老爷一怔之间,忙命人将参将大人拉出,检查是否受伤。不过刘参将武功虽然不是一流,但皮糙肉厚,挨打本事倒是不小,他抹了一把水渍,骂道:“操|你奶奶的,老家伙,有种你别走。”转身向院外奔去。
众人大奇,都不知道他为何向面跑,早有仆人跟了出去,半晌回来,说道:“将军大人回去取兵器了,让这老小子等着他。”
钱老爷这才长出一口气,转头怒道:“兀那老头,你用的什么妖法伤了刘将军?大丈夫比武,就该堂堂正正的,干么偷偷摸摸的。”
那文士又道:“我就说嘛,以将军的武功,岂能如此不堪?他绰号‘神枪刘’,手中又无铁枪,如何能行?嘿嘿,等取来兵器,定然会大闹一场。”他说话之时,用手里的折扇一比画,作出枪挑之势,极为传神。
吴一轮把嘴一撇,心想这姓钱的家伙仗着有几个臭钱,便在人前摆起谱来,真是岂有此理。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只见盒中之物突然飞起,恰好掷进钱老爷的口中。
钱老爷大惊,以为中了什么暗器,急忙吐出一瞧,黄乎乎的,正是那份寿礼,气得差一点晕过去,忙用清水漱口。他惊怒之下,把手一挥,外面冲进十几名手持棍棒的大汉,齐往吴苏二人身上招呼。
吴一轮袍袖轻挥,一股劲风卷出,将众人手中的棍棒一齐震飞,纷纷向后跌倒。庭中之人,不禁大惊失色,有人叫道:“老家伙会妖法。”几名靠后的家人见状,急忙躲得远远的。
吴一轮见钱老爷兀自高声大呼,命人上前捉拿自己,心中大怒,冷冷的道:“这位钱老爷,刚刚送过寿礼,再敬你一杯酒。”将眼前的一杯残酒推了出去。
钱老爷吓了一跳,他哪里敢接,刚要转身避开。猛觉肩头有人按了一把,沉声道:“钱兄莫要惊慌。”他扭头一瞧,见是贺客崔人龙,心中略安,便坐着没动。
崔人龙见酒杯飞到面前,猛地呼出一口气流,将杯子挡了回去,他内息极是悠长,这股气流并不停歇,推动杯子反向吴一轮扑去。
吴一轮的掌力与对方的气流一撞,不禁暗自吃惊,想不到此间还有高手在,自己竟然看走了眼。他向不服人,见苏曼卿在旁边看着,暗道:“可莫要被这小子小瞧了。”打起精神,暗催掌力又将酒杯推了过去。
崔人龙先只坐着不动,他自恃内功深厚,以气息推动酒杯,但片刻后,便觉不敌,酒杯瞬间便飞到了面前,忙出左掌将势头稳住。
钱老爷与众贺客见局势不佳,害怕伤及自身,忙退到旁边看着,都替崔人龙捏了一把汗。那酒杯在空中忽进忽退,夜里在灯光的照映下,看起来十分诡异。
苏曼卿坐在边上,见吴一轮神色悠闲,丝毫不觉有压力,反观对面的崔人龙,面色凝重,双掌轮转推动酒杯,势头渐缓,心中琢磨:“看样子吴师伯的内功更胜一筹,不知道对手能支持多久。最好他们两败俱伤,我好乘机逃走。”
四下打量,抬头忽见厅中还坐着几人,一个中年汉子,另一人是个长须道人,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和尚,最边上一个神情粗豪的大汉,一边往嘴里塞着牛肉,一边倒酒。霎时间,面前一盘肉便见了底,回首叫道:“填酒,填肉。”旁边有专门侍候他的仆人,连忙又端来一大盘肉和一壶酒。
这几人神色自如,并不见慌乱,时时交头接耳,脸露微笑。苏曼卿心中寻思:“这几个人看样子也不是好惹的。”
便在此时,崔人龙突然大喝一声,酒杯迅速向对方飞去,刚至中途,杯子急速转动几圈,再次向他身前移来。这次来得甚是缓慢,但一寸又一寸,片刻功夫,已经到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