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到声音,只觉得熟悉,却也来不及反应,皆捂住口鼻闭气。药丸重重落在赌桌上,突地爆开,炸出漫天粉雾,并伴有一股清香,正是当日在西街,萧悦所用的黄粱散。
杨管事的反应着实不慢,在看到药丸的一瞬间,他双手向下一沉,拍桌发力,借势身形爆退,闪身至角落处。
赌桌受力,伴随一阵桌腿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对着柳不休、余晓航和齐德隆刚三人就撞了过来,余晓航站在最前面,更是首当其冲。这个时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况且他身后还有个不懂武功的柳不休,没得选择,只能硬接。
余晓航提臂运气,伸手出掌,顶在了赌桌前,可赌桌上所附带的内劲过于强烈,不是余晓航所能匹敌的,在鞋底与地面的摩擦下被赌桌推着后退。
后面的齐德隆刚看到余晓航竟然拦不下,赶紧抽身上前,伸手运气抵住余晓航后心,助他一臂之力。齐德隆刚出手的一瞬间,赌桌中两个方向的内劲对碰一下到达极致,哗啦一声,赌桌炸裂,碎成满天木块。
门外赌场的打手听到动静,全都冲了进来。齐德隆刚见状脚尖轻挑,抬起几个凳子,踢了过去,一下将最前面的两个大汉撞飞出去,同时用凳子堵住了那扇小门。
这时头上“哗啦啦”一阵瓦片坠落的声音,房顶破开一个两尺大洞,露出两个女子的脸,是玉昭和萧悦。
“快走!”萧悦冲着屋内三人大喊一声。
余晓航和齐德隆刚闻言,一人伸出一只手抱住柳不休,踩在凳子上双脚发力,施展轻功就往破洞处跃去。
角落里的杨管事看几人想要逃走,正要动身阻止,可脑袋一阵晕眩,四肢酸软,浑身无力,心中暗骂自己大意,竟然中了毒。
可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甘心眼睁睁看三人逃走的杨管事,强提一口丹田气,右手虚抓,地上散落的骰子像是被细线牵引一般飞了起来,聚集到杨管事手掌处,手掌处的空气犹如一个漩涡,骰子在其中高速旋转。杨管事轻喝一声去,手掌朝空中三人一推,筛子便像弩箭一般,激射了出去。
半空中被余晓航和齐德隆刚架住的柳不休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不禁惊呼出声:“揽月手!”可骰子并没有因为这声惊呼,而放慢速度。
眼看骰子就要射中三人眉心,屋顶上的玉昭手腕发力,挥动并未出鞘的湛泸,扫下几片青瓦,极其惊险地堪堪挡在了三人面前,拦住了骰子。
嘭的一声,青瓦就在三人面前四寸处,被骰子击的粉碎,粉尘暴了三人一脸。不过此时也顾不上仪表了,没能被留下就已是万幸。
底下屋内的杨管事,本就中了黄粱散的毒,又强行运气,此时虚弱无比,后背贴着墙缓缓瘫坐,倚在了屋角。
三人跃上屋顶后,柳不休看了一下房顶,只有玉昭和萧悦二人。着急地问道:“我妹呐,还有琦琦呐。她们在哪,有没有事儿。”
萧悦答道:“没事,你妹有琦琦保护着,在附近接应我们。”
“底下那个老头中了黄粱散,现在就是任人鱼肉,让我下去一菜刀先宰了这个畜生。”余晓航想起刚才杨管事说的惊悚话语,不禁怒火中烧。
玉昭这时看了看远处,冷声道:“不行,京营六百强弩手马上到,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
余晓航愤愤地看了一眼脚下的洞,道:“哼,这次就便宜这个老东西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有危险的?”柳不休这时冷静下来,疑惑地问道。
萧悦神情紧张,急迫地说:“没时间解释了,先和琦琦柳芳汇合,到时候我们再聊。”
几人纵身跃下房顶,往石湾巷方向疾行而去。几人刚刚离开,几百名士兵就出现在赌场外面,把赌场围成了铁桶。
左拐右拐跑出两三条街,几人钻进一个小胡同,见到了正在焦急等待的琦琦和柳芳二人。
柳芳看到柳不休几人过来,眼里含着泪花,紧跑几步迎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柳不休,带着哭腔说道:“哥,你可吓死我了,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柳不休轻轻拍了拍柳芳的后背,柔声说道:“我没事,你哥我命硬的很,哪有那么容易死。”
旁边余晓航张开双手,开着玩笑说:“小芳,我可是为了救你哥,差点没命了,你是不是该过来抱抱我,关心一下我啊。”
柳芳伸手擦了擦眼泪,给了余晓航一个个大大的白眼:“你死一边去。其他的不管,你只要剩下一双手,能回来做饭就行,从一品居出来不是还嚷嚷着要等你做饭,嫌我做饭难吃嘛。”
余晓航顿时吃瘪,张着的双手无奈的垂下:“小芳,你可真记仇。(是天蝎座吧2333)”
“行了,别闹了,说正事。你们几个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的?”柳不休打断了两人斗嘴,正色问道
柳芳说:“我和琦琦不知道,是萧悦和玉昭说的你们可能有危险。”
“哦?可是萧姑娘和玉昭姑娘去船帮打探到了什么特别的消息?”柳不休挑了挑眉毛,问道。
萧悦反问道:“何止是特别。你可知道你们去的这家赌场叫什么?”
“不知道,赌场也并没有写名字啊”
“这个赌场叫拉斯维加斯,你们去的这个小赌场只是他的冰川一角,充其量是一个小小的分店。整个渭陵所有的赌场都属于拉斯维加斯,而且这个赌场背后,有皇室的背景,是四皇子文研烈的地下产业。”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怎么判断会有危险?”柳不休还是不理解
“别急,你听我说完,知道这些当然不足以判断,接下来要说的才是关键。”萧悦缓了一缓继续说
“我们要找的李生其实是船帮的暗线,而这个暗线并不是真正的李生,真正的李生最近被人杀害抛尸东凉河,尸体是船帮发现的。当时船帮分舵早年安插在拉斯维加斯的眼线正好被清除,眼线最后传出的消息只有两个字‘邪武’。于是船帮就找了个人易容成李生,准备潜入赌场,打探消息。这就是李生突然转性,不与狐朋狗友厮混,而去赌场的原因。”
“可是好巧不巧,那个杀害真正李生的凶手前几日也去了小赌场,所以假李生就暴露了,出于无奈想要辩白这才跟那人赌命,结果俩人最后都没出来。”萧悦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光是邪武俩字就足够让人起疑心了,更何况我们来的路上还碰到了京营的强弩手,试问除了皇族还有谁能调地动京营。所以我和玉昭姐姐感觉不妙,就抄近路先去了赌场,让琦琦保护柳芳,躲在了这里。幸亏去的及时,不然你们三个就真出不来了。”萧悦说着拍了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
“我们不就帮人家找个儿子嘛,怎么碰上这么复杂的事情。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余晓航听完,面露苦色。
“我们可怎么跟李海夫妇交代啊,儿子早就已经没了,这可让这对老夫妇怎么活呀。”柳芳心里想到那对头发花白的夫妇,不禁感慨。
“除了这些,只怕这个赌场还有不少东西,我们不知道呐。”柳不休摸着下巴,想起刚才那个杨管事最后的那一招揽月手。
“此话怎讲?”玉昭问
“刚才那个杨管事最后扔骰子的手法,分明是揽月手,这招是二十年前赌王宝强的成名绝学,分明已经失传了。”柳不休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齐德隆刚推了一下眼镜,说道:“天色渐晚,诸位,咱们先回去再细想,如何?”
琦琦率先没心没肺的举手附和:“好啊好啊,走了一天了,我都饿了。”
柳不休抬头看看天空,已是夕阳西下,说道:“也好,先回万事屋吧。”
说罢,几人将乔装的行头换了下来,收拾整理了一番,走出了胡同。
刚出胡同,就听见街上有人议论,仔细侧耳就听到:
“你刚看到没,蔽柳巷那边刚去了几百号兵,也不知道是抓谁。”
“我是没看到,不过我听说啊,在蔽柳巷那边的赌场里有个在逃的朝廷钦犯,那些兵都是去抓他的。”
“要我说啊,这人心也太宽了点吧,都被通缉了,还有心情去赌场赌钱,这不是找死嘛。”
“人家说不定有恃无恐,你可别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你倒是想去赌,你可也得有那银子啊。”
“也是也是,走走,不谈这些了,喝酒去。”
万事屋几人听到旁边路人的对白,互相对视了一眼,脚下不禁又快了几分。看来京营平时是没少干这种给四皇子当狗,擦屁股的勾当。出兵的理由真是张口就来,都不用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