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嗣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剑来。此剑没有剑柄,只有剑刃。剑尖险峻如峰,剑身明亮如水。本应为剑柄的部分,剑末直通到赵良嗣的右手中。此剑波光粼粼,竟然有霜雪开始凝结在周围。
“江湖排名第十五的寒星剑,在你的手上?”面带斜十字刀疤的人显然吃了一惊,好奇地问道。
“他这官位,也配得上这把剑。”面容姣好的男人笑道。
身影虚浮之人嘲弄道:“仅凭官位又算个屁!谁不知道宋官贪赃枉法,早已经贻笑大方了。张公剑不是就挂在童老贼的房中麽?难不成,这老贼的剑修已经能驾驭此剑?”
赵良嗣心下一紧。他三人这言语正中他的心思。寒星剑虽然未修到顶,敌人也固然可怕,但最最令他担心的便是朝内。有道是祸起萧墙,王朝的分崩离析只在弹指一瞬。实力再强大的外敌,只要万众一心,也不足虑。纵有数万骑兵顷刻兵临城下,也有治它之道。而人心一旦涣散,想拾也拾不起来了。
面带斜十字刀疤之人乃罗生伯公子,号为刀公子,单名一个七。刀公子七不住地打量着寒星剑,夺取之心渐渐浓了起来。此剑乃是流星降落于郊外,把一片荒野烧得精光,之后独存三十二两铁石,反复锤锻三次所得。刀公子七倒不习惯用剑,他喜欢的只是这把剑的材质,把它融化用来铸刀是最好的,可以极大增强罗生刀法之威力。以流星铁石的至寒之威,加上自己至阴之功,相反相成,可使自己的刀修更进一步。
“影,你就负责夺剑。”刀公子闭口不语,声波却通往另外二人之心。
“大哥,我呢?这里可有什么漂亮姑娘供我一用?”面容姣好之人邪笑秘言道。
刀公子又闭口传心道:“蹁跹,先合力解决了这个麻烦,还怕萧枢密不给你女人?”
三人相视一笑。赵良嗣剑上已经结出了薄冰,开始准备。
刀公子七率先发难。
红衣抖动处,当心一把数丈大刀光劈将过来。赵良嗣前行举剑横隔,刀剑甫一相交,刀光也结成了白冰。右边影又冲杀上来,他的身后带着万卷波涛。惊涛骇浪。赵良嗣左手飞出一只笏板,大喝到:“着!”霎时间,笏板膨胀了数丈,镇压在了惊涛骇浪之上。一瞬间,风平浪静。却见得影脸色涨红。
原来这甩笏板功夫乃是赵良嗣独家秘笈。也不能说只有他会,而是说只有他将这甩笏板的功夫修炼到了如此境界。这甩笏板的功夫,大宋朝臣十个里得有九个会。一言不合,便用笏板来打架也是常见的。而赵良嗣细心观察,苦心修炼,终于达成了一个可以令人心喜的修为。他将这项功夫叫做“杏林春满”,因为他觉得笏板就像游方郎中,能救人。叫它这个名字,当真是名实相符。
面容姣好之男子一惊,瞬间欺身而上。他双手翻飞处,一柄红色飞剑冲着赵良嗣额头飞来。任赵良嗣有三头六臂,怎能一时应付过来这许多高手?三人皆以为赵良嗣毙命之时,笏板忽地上跳,然后急速下坠,把一个平静的海面瞬间打折,折上去的部分形成一个扇面,倒闭着附在了赵良嗣之前,然后开始向他眼光指定出移动。
但见扇面翻涌着海水撞在了蹁跹那把飞剑上。飞剑力不足突破扇面,要是力气再足一些,赵良嗣必死无疑。
赵良嗣心想:“我道这畜生修为会长,却原来还没有大长进。采阴补阳,这种邪恶之法,于自家身体还是弊大于利,损耗较多。”
他道蹁跹一直用采阴补阳的方法修行。其实蹁跹是有恋房癖,非日驭一女,则青筋暴涨,剑心不稳,容易倒退一境。于是多年以来,蹁跹一直用此方法吸取阴气,虽然表明精壮,但内里则早被掏空了底子。
大宋金甲兵早就站立在船头。这些都是靠着海战出名的老兵。他们迅速把船靠近,渐渐的绕着罗生三公子打起了包圆。无数金甲兵手执精钢梅花倒钩旋转,开始准备向着三人抛掷。兵士长一声“投”,四五十条梅花钩凌空扑面而来。赵良嗣双脚一蹬,迅速后撤回船头。三人想要扑前,被十多条梅花钩挡住了去路,身后又有十多条梅花钩向着背心而来。三人往上飞起,头上又有十多条梅花钩飞到,待要下逃,平脚处十多条梅花钩也已经飞来。三人两两双掌相交,红气暴增,所有钩子都打在了红气上发出“砰砰”之声。
兵士长见状道:“放!”所有钩子忽而散作了铁链,编成了梅花网的样子,四面八方开始收拢起来。三人手臂如波涛般起伏,红气开始倒逼梅花网后退。
原来金甲兵虽然没有剑修,但是膂力过人,都是一等一的斗战勇夫。如今在赵良嗣的带领下,愈发神勇起来。又有这等宝物在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给三个高手添一段不小的麻烦还是绰绰有余的。
红气时大时小。三人的力量时强时弱。原因在于蹁跹,他的气息不稳,因为他的底子有空缺,被色掏空了,也对得起他的绰号季公子“色公子”了。
红气胀大到最外围时,一声巨响,梅花倒钩分散如花,纷纷掉落海中。像鲸鱼自投罗网的三人,终于重见了天日。
赵良嗣一挥手,一道海水余波向着三人打去。公子七和公子影都瞬间逃离,而公子蹁跹因为气力不足,行动变缓,竟被击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七和影见状,同念了一个口诀,一道黑气弥漫在眼前,二人携蹁跹,一下钻入海中,不见了踪影。
赵良嗣长出了一口气。耽搁这么许久,激战了恁多高手,使者应该上岸了罢?他的眼睛望向北海的远处,海平线上隐隐绰绰一艘渔船正在奋力摇橹。乌云散去,阳光射在海面上,折到他的眼睛中,他的嘴角浮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