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是安详的,春寒料峭,万物寂静,躲在自己的巢中筑自己的梦。席祯在自己的房中,端详着师傅给他的慈溪云山图,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愈来愈浓烈,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这画中景物来自何方。还有贺雄的师兄,还有师傅今天对师兄说的那句话,要理解二师兄。这一切的一切,自己都没有弄明白,也都等着自己去弄明白。正在此时,道童来传话,师傅有请。
经过回廊,席祯来到练功房,大师兄韩三童已经侧立在旁。席祯立刻前往,拱手拜见师傅师兄。
殷梨亭虽年以近八旬,依然精神矍铄,神采飞扬,仿佛依然还是几十年前那个风云俊后生。殷梨亭见二人到齐,娓娓道来:“三童,祯儿,今日为师叫你等过来,实有要事相告并传你等武艺。为师近几年不出山门,闭关修炼,倾心钻研你等师公所创太极剑法,已然知其奥妙,你俩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虽然你们年岁相差大,但是你二人一直相亲相爱,为师很是欣慰,今日便将这太极剑法传与你俩,望你俩能够将武当绝学发扬光大。”
“这套太极剑法,倾注了你们的师公毕生心血,全浓缩在‘点劈挂撩云抹带,崩绞架托截抽穿,提捧抱扫斩拦削。’这二十一个字当中,并以‘太极圆转,连绵不绝’为宗旨,你二人可要小心看好。”
随即殷梨亭提剑,一套太极剑法浑然而出,这太极剑法,柔而不软,缓而带刚,看似若老妪起舞,实则若滔滔江水奔腾。二人看得极为认真,越看越是入神,越入神越是惊叹,这太极剑法端的是无懈可击,以柔克刚,以刚带柔。最后随着殷梨亭挽起数朵剑花,抱剑收势,一套太极剑演练完毕。
“这太极剑法,遵循太极圆转,不与剑锋相对,避实就虚,采用粘字诀,辅以内力,接对方剑力并卸去对方剑力。”遂又转向席祯道:“你的秋水剑,是剑中至宝,锋利无比,以其柔软再配合太极剑法,更是相得益彰。你二人认真融会贯通,此剑法必将无敌于天下。”
韩三童,席祯二人心中默念剑诀,牢记在心。
殷梨亭又道:“你二人牢记剑诀,当勤加练习,祯儿你天资聪慧,但是不可投机取巧,否则必入魔道,三童你稳重踏实,先天不足,好在后天有余,为师自是欣慰。”
韩,席二人应喏,殷梨亭又道:“适才日间,子阳子前辈不便相告,托为师告知与你们,子阳子前辈曾经有一徒,此人得子阳子武学真传,却未得子阳子前辈宽怀德仁天下的胸襟,你二人日后遇此人,必定要小心谨慎。”
“此人是谁?”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此人心机颇重,城府极深,先从道,后从佛,俗家姓名姚广孝,佛家姓名道衍。”殷梨亭言罢,二人更是惊骇。
席祯见状更是疑虑道:“师傅,徒儿与那道衍两次交手,均未曾败于其手,论武学,那道衍固然是高手,但是徒儿自信可以胜他。”遂将两次交手之事相告。
殷梨亭更是忧虑,表情凝重,轻叹道:“祯儿,你有秋水剑,尚且不在最紧要的关头不示之于人,更何况那道衍?”席祯恍然大悟,韩三童亦若有所得。
殷梨亭又对席祯问道:“祯儿,你可知这秋水剑来历?”
“徒儿不知,还请师傅教诲。”席祯拱手道。
殷梨亭又微微一笑问道:“你又可知子阳子前辈今年高寿?”
未及席祯回答,殷梨亭继续道:“子阳子前辈如今已近百岁高龄,子阳子前辈年轻之时于海外游历传道,行至占城国时,一日遇天石陨落,次日乃得陨铁若干。遂请占城国高手匠人为期打造了两柄宝剑,两柄宝剑均吹毛短发,削铁如泥,一柄轻若鸿毛,薄如蝉翼,如临渊之水,故名曰秋水,十五年前见你天资聪颖,便心生欢喜,委托为师将此剑赠与你。一柄灵力动人,朴实无华,名曰灵锋,前辈随身携带,并委托为师将此剑赠与三童。”殷梨亭遂从身上解下一柄剑,递给韩三童。
“江湖中称你为追云剑,今后你持前辈之剑,当遵前辈心愿,弘扬天地之正道。三童,你可知?”
韩三童毕恭毕敬接过宝剑,满眼尽是感激之色,遂缓缓拔出宝剑。但见宝剑方出鞘,便觉灵气充盈,四散而出,虽然无光华之耀,端的是朴实无华。韩三童不禁脱口而出:好剑,好剑。
“好吧好吧,你二人谨记太极剑法精要,定要勤加练习,身处正道,亦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万不可荒废,切记切记。”殷梨亭循循善诱道:“最后,为师要再次告诉你的是,一定要理解你师弟,万万要理解。”
韩,席二人躬身领命,殷梨亭遂令二人回房,且唤贺雄来练功房。
须臾,贺雄来到练功房,这贺雄早没了那玩世不恭的神态,居然亦步亦趋来到殷梨亭的身边。
殷梨亭望着贺雄微微一笑:“你师傅已然不在武当,外出云游去了,托老夫告知你要事,江湖中人称你为铁臂震三山,你本性单纯,且喜玩乐,应当维持本性,何必又要拘泥呢?”
贺雄得知师傅已走,瞬间失落,但听到殷梨亭说完,那玩世不恭的本性又显现出来,急忙说道:“是呀是呀,殷前辈说的极是,你的两个好徒弟,一个兀自没趣,闷葫芦一个,一个确实使有趣的紧,晚辈倒是挺喜欢席祯那小子的。”
殷梨亭哈哈大笑道:“令师子阳子前辈临走之时,委托老夫告知与你,你本性纯善,不喜功名之争,却也识大义,领正气,三童将你们的事也曾跟我提起过。令师有一物要我转交与你。”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交给贺雄。
待贺雄接过,殷梨亭又道:“你喜动,不喜静,且内力以刚猛为主,我武当功法又以静为先,故而并不适合你修炼。老夫年轻之时,机缘巧合,曾得一前辈传授一套运功练气的法门,今欲传授与你,未知你意下如何?”
贺雄满是兴奋,但随即眼色黯然道:“多谢前辈垂爱,只是晚辈未得师命,不敢想从。”
殷梨亭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贺雄也这么循规蹈矩?也罢,这套功法,并非我武当功法,且我有此意,定然已经是征得过尊师的意见的,你不必担忧,如之却又如何?”
贺雄欣喜万分,连忙道谢。殷梨亭遂将功法传授,并不时加以指点,如此一来,两三个时辰不知不觉走过。而外面天已露白,不多时便有清晨的红光照来,练功房亦甚是温暖。
殷梨亭不住点头微笑道:“你师傅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若再遵循这套功法勤加练习,不日定有大的提升。”
贺雄运气过了一周天,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想来这功法却有提升内力的作用,而内力也更加纯净,甚至很直观地感觉到了内力的提升。遂千恩万谢,感激之情不意言表。
殷梨亭又道:“三童和祯儿,得你照料,老夫非常感激,今后你三人更要相亲相爱,互相提携,江湖行走,更要互相照料,可明白?”
贺雄满是欢喜道:“那是自然,前辈大可以放心。”
“如此,你等且在武当山再小憩数日,领略武当风光之后且下山去吧,走之时,不用跟老夫话别了,老夫不日也要闭关,你等自去就是了。”
贺雄谢过,遂去找韩,席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