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幽深,种满了花草。此时虽然是冬季,丛丛簇簇的菊花竞开得正旺,金黄一片,煞是好看。
一阵凉风拂来,淡雅的花香扑鼻而入,沁人心脾。
吕忆坚啧啧称赞道:“真美!”
“吕大哥!”随着一声娇唤,舒小菊春花般灿烂的笑脸映入吕忆坚眼帘。
吕忆坚招呼道:“小菊,是你?”
舒小菊笑道:“除了我还会有谁?”
吕忆坚淡淡一笑。
舒小菊笑道:“我的家还不错吧?”
吕忆坚道:“真美!”
屋子里射出青衣剑客一双仇恨和嫉妒的目光,只听他恨恨地道:“无情公子,你抢走我的女人,让她不再爱我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舒小菊笑道:“吕大哥,你喜欢花吗?”
吕忆坚道:“当然。”
舒小菊笑道:“吕大哥,你都喜欢些什么花?”
吕忆坚道:“只要好看的花,我都喜欢。像梅花啦、兰花啦、芙蓉啦、牡丹啦、百合啦、仙人掌啦、郁金香啦等等。”
舒小菊道:“梅花,你喜欢它什么?”
吕忆坚道:“我就喜欢它不畏严寒独自开放。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抑或春寒料峭,百花凋零。唯有梅花傲然挺立在冰天雪地中,给人以美!”
舒小菊笑道:“你喜欢兰花什么呢?”
吕忆坚道:“我喜欢兰花在蓬蒿荆棘的丛林中静静地生,在无人喝彩的山野里悄悄地香。不怕寂寞孤独,冰雕雪蚀,花开花谢随意,孤芳独步自赏。”
舒小菊笑道:“吕大哥,你喜欢菊花吗?”
吕忆坚道:“当然。”话方出口,他立刻敏感地意识到说错话了,她叫小菊,自己却说喜欢菊花。不禁脸上一红。
舒小菊道:“吕大哥,你的脸红了。”
吕忆坚尴尬一笑,道:“有吗?”
舒小菊笑道:“有啊,是不是偷喝酒了?”
吕忆坚摸摸发烫的脸颊,道:“你真会开玩笑。”
舒小菊笑道:“你喜欢菊花什么呢?”
吕忆坚道:“我喜欢菊花的高风亮节。它不畏严寒,顶风冒雪怒放,敢于百花争艳,敢于风霜搏斗。当然,它也很好看。”
舒小菊笑道:“跟你一样,我也很爱花,但凡好看的花我都喜欢。不过我最爱菊花。”
吕忆坚道:“看得出来,不然这里也不会种这么多菊花了。”
舒小菊道:“这里种这么多菊花,跟我喜欢菊花没什么关系。这些菊花是我娘种的,她对菊花情有独钟,还在我的名字里用了‘菊’字。”
吕忆坚笑道:“都说女儿随娘,你爱菊花,那一定是伯母影响了你。”
舒小菊笑道:“可能吧。”
屋子里射出的那双眼睛里,仇恨更浓更烈,只听青衣剑客道:“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在一起!无情公子,我一定要杀了你!”
无情公子并非无情,他的血是热的,他有情有义。
吕忆坚呆在屋里,很痛苦。服了散功草,他这一辈子怕是从此跟剑绝缘了。但这在他并不算什么,让他痛苦的是张丽娇,她爱他,为了他,她死了。
吕忆坚双眸中噙着泪。天哪,老天竟是如此残忍、可恨!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个人?
屋外有人影一晃,接着门上响起敲门声。
吕忆坚忙拭去泪,道:“门未上闩,进来吧?”
门开了,一个庄丁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打量吕忆坚一眼,道:“你是吕公子吧?”
吕忆坚道:“对,有什么事?”
那人道:“有人找你。”
吕忆坚“哦”一声,道:“人在哪里?”
那人道:“跟我来。”
吕忆坚随那人转过好几栋屋宇,来到一处极为偏僻荒凉的地方。
没有树,只有草,没有新绿,只有枯黄。
残阳映照,枯草一片血也似的红。
冷风吹过,沙沙作响,似有无数厉鬼要蹿出来。
吕忆坚道:“还有多远?”
那人道:“到了。”
吕忆坚道:“你不是说有人找我吗?人在哪儿?”
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我在这里。”
吕忆坚循声一望,就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一身青衣,手握长剑,站在距他五丈之处。他出现得那么突然,仿佛就是突然间从地里冒出。
青衣剑客背对着吕忆坚,看不出什么模样。
吕忆坚淡淡地道:“你找我?”
青衣剑客语冷如冰地道:“正是。”
吕忆坚道:“找我有事?”
青衣剑客道:“不错。”
吕忆坚道:“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青衣剑客道:“认识。”话声中带着莫名的仇恨,莫名的愤怒。
吕忆坚道:“你转过身来。”
青衣剑客转过身,道:“你看看我是谁?”向吕忆坚走过去。
吕忆坚一惊,道:“是你?”这青衣剑客就是深爱着舒小菊,而她却十分讨厌的青衣剑客,他曾出手救过吕忆坚——当然是因为舒小菊的缘故。
青衣剑客冷冷地道:“你认识我?我叫丁毅。”
吕忆坚道:“丁兄……”
不待吕忆坚将话说下去,丁毅摆手道:“不要这么叫我。”
吕忆坚道:“什么意思?”
丁毅道:“你我不是朋友。”
吕忆坚道:“不是朋友,却也不是仇人。”
丁毅恨声道:“是仇人。”
吕忆坚惊讶道:“我们间有仇?”
丁毅道:“有仇。”
吕忆坚道:“我并没有杀死你的什么人。”
丁毅道:“但你抢走了一个人。”
吕忆坚讶然道:“我抢走了一个人,他是谁?”
丁毅眼中射出极浓极浓的恨意,道:“小菊。你抢走她,所以我们是仇人!”
吕忆坚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想怎么样?”
丁毅回答得很干脆:“杀人!”
吕忆坚道:“杀我?”
丁毅道:“不错,我必须杀了你!”
吕忆坚道:“因为小菊?”
丁毅道:“没错!”
吕忆坚摇头,轻叹口气。
丁毅“唰”一声掣剑在手,但见剑气森冷,显然是把宝剑。道:“拔剑。”
吕忆坚道:“我为什么要拔剑?”
丁毅道:“你我应该有个了断!”
吕忆坚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丁毅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道:“无情公子,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有你,小菊不再爱我!”
吕忆坚道:“那关我什么事?”
丁毅道:“我要你死!只有你死了,小菊才会死心,她才会爱我、嫁给我,我才能够拥有她!拔剑!”
吕忆坚道:“丁兄,我……”
丁毅道:“无情公子,不要那么叫我,拔剑!”
吕忆坚道:“丁兄,你听我说,我……”
丁毅将剑挥了一下,道:“无情公子,我什么也不会听,你就不要枉费口舌了。我也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为了小菊,咱们必须有个了断!拔剑!”
吕忆坚一脸痛苦之色,嘴唇翕动欲言又止,他知道此刻怎么说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会听的。
丁毅催促道:“拔剑!”
吕忆坚没有拔剑。
丁毅道:“拔剑!”
吕忆坚痛苦地道:“你为什么要逼我?”
丁毅恨恨地道:“无情公子,我没有逼你,这全都怪你!没有你,小菊不会不爱我。不管怎么说,你我间的事今天必须解决,不是你倒下就是我倒下!拔剑!”
吕忆坚叹了口气,道:“你真要逼我拔剑?”
丁毅盯着吕忆坚,目光如刀,话冷如刀:“不错!”
吕忆坚道:“你真的想我死?”
丁毅冷笑道:“我不自量力,我也早知道死的一定是我,可为了小菊,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你的剑下!”
吕忆坚道:“可以不动手吗?”
丁毅冷笑道:“怎么?莫非你害怕了?告诉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决的法子。拔剑!”
吕忆坚无可奈何,摇摇头,手按上剑柄。
丁毅不再说话,挥剑攻出。只见青光一闪,剑挟杀招含愤疾刺吕忆坚。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惊恐的声音传来:“住手!”
丁毅闻声浑身一震,长剑在空中顿住。
紫影一晃,舒小菊已来到近前,脸罩寒霜盯着丁毅。
丁毅打了个寒战,后退一步。
舒小菊怒道:“丁毅,你想干什么?”
丁毅已还剑入鞘,嗫嚅道:“我……”
舒小菊已转向吕忆坚,一脸担心、关切之色,道:“吕大哥,你没事吧?”
吕忆坚道:“我没事。”
舒小菊道:“真的没事?”
吕忆坚道:“真没事。”
舒小菊将目光射向丁毅,脸罩寒霜。
丁毅后退一步,低下头低声道:“我……”
吕忆坚道:“小菊,是这样,丁兄最近练了一套剑法,想跟我切磋一下,看看那剑法到底如何。”
舒小菊盯着丁毅,很生气地道:“是这样吗?”
丁毅不敢抬头,偷偷瞧了她一眼,道:“是,是的。”
舒小菊怒“哼”一声,道:“吕大哥,咱们走!”
丁毅终于抬起头来,但还是不敢正眼去看她,怯怯地道:“菊妹,我……”
舒小菊“哼”一声,道:“不要这么叫我!”
丁毅一脸痛苦之色,道:“菊妹,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舒小菊没好气地道:“是的,我很讨厌你!”
丁毅只觉心头好苦好苦。
舒小菊道:“告诉你,往后不要再找吕大哥比剑。不然,我再不会理你。”
丁毅如同得到大赦,忙道:“是,是。”
舒小菊已拉住吕忆坚的手,道:“吕大哥,咱们走!”
吕忆坚看着丁毅,轻叹口气,跟舒小菊离开。
盯着走远的吕忆坚,丁毅恨恨地道:“无情公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的剑下!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