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忆坚一惊,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射向来人,不禁怔住。道:“老伯,怎么是你?”
那人赫然是索威,他正笑吟吟地看着吕忆坚,道:“是我,怎么不是我?”
吕忆坚走了过去,道:“老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索威道:“噫,年轻人,这是什么话?你能来,老夫就不能来?”
吕忆坚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老伯,你跟踪我?”
索威道:“怪了,老夫干吗跟踪你?”
吕忆坚道:“那你……”
索威道:“奇怪,老夫问你,你怎么来这里?”
吕忆坚道:“有事。”
索威道:“老夫无意中来了这里。”
吕忆坚道:“这么巧?”
索威道:“你怀疑老夫跟踪你?年轻人,老夫也奇怪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吕忆坚道:“老伯,咱们真是有缘!”
索威道:“对!不然,不会这么快又见面了。”
吕忆坚道:“对了,老伯不是去你朋友家吗?”
索威道:“是啊。老夫在他那里盘桓了几日,正拟觅路回家,就到了这里。”
吕忆坚道:“老伯,去你朋友家的路打这里经过?”
索威道:“唔。”
吕忆坚道:“对了,老伯,那边死了好多人。”
索威道:“这里也死了这么多人。”
吕忆坚道:“这些人是我杀的。”
索威道:“那些是我杀的。”
吕忆坚惊道:“老伯,是你杀了他们?”
索威似乎有无穷的怨恨地道:“是啊,他们该死!”
吕忆坚道:“老伯,他们得罪你了?”
索威一脸怒色,道:“孩子,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告诉你,他们是强盗!那些兔崽子也太没道理,他们拦住老夫不让过去。年轻人,你知道的,老夫身上没有半锭银子,就这副老骨头。老夫告诉他们说没有银子,他们还是不让过去。老夫急了就冲过去,他们就动手打人。他们合伙欺负人,老夫气不过,就替天行道,把他们全杀了。年轻人,你说,他们这些拦路抢劫的强盗,仗势欺人的兔崽子,该不该杀?”
吕忆坚道:“他们罪该万死!”略顿接道:“其实,他们不是强盗!”
索威一脸诧异,道:“哦?你说什么?他们不是强盗?”摇了摇头,“不可能!不会是老夫听错了吧?我说年轻人,他们拦路不让人过去,不是强盗?”
吕忆坚道:“老伯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索威道:“老夫没着人问,不知道。”
吕忆坚道:“这里就是白骨山!”
索威惊“啊”一声,半晌才道:“这里是白骨山?那个什么教的总坛?”
吕忆坚点头道:“是的。”
索威一脸惊讶,道:“怎么可能?我怎么来到白骨山?”
吕忆坚道:“老伯,你看!”
索威游目四顾,五里外,一片白雾翻腾,连天接地,什么山峰、树木都看不见。道:“真和老夫听说的一样。年轻人,这么说,老夫杀的是那个教的人了?”
吕忆坚点头。
索威一脸害怕之色,道:“那咱们赶快离开吧!不然,让那个教的人知道,就麻烦大了。”
吕忆坚道:“老伯,你是该离开了。我嘛,必须了了这件事,他们找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索威道:“年轻人,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二人找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
索威道:“孩子,饿了吧?”
吕忆坚不禁吞了口口水,他还真觉得饿了。
索威从包袱里掏出七八个馒头,道:“咱们边吃边聊!”
吕忆坚惊讶地看着老者,道:“老伯,你……”
索威笑道:“这是老夫在集市上买的。唉!出门在外就是没有待在家里好,凑合吃点吧?”将馒头分一半给吕忆坚。
吕忆坚吃了一个馒头,道:“老伯,要闯上这白骨山,真的比登天还难!”
索威笑道:“你现在知道,老夫没有骗你吧?”
吕忆坚道:“我从不曾怀疑老伯。对了,我想找老伯帮个忙。”
索威目射奇光,道:“你要老夫怎么帮你?不会是要老夫陪你去闯山吧?”
吕忆坚道:“我想请老伯帮忙想个法子。”
索威道:“什么法子?”
吕忆坚道:“只要能上山的法子都成。”
索威面现难色,道:“这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这白骨山三面浓雾锁定,不识地形,不辨草木,不分东南西北,有什么办法能行?另一面却是悬崖峭壁,猿猴尚愁攀援,且有那个教的人把守,任你轻功绝好,神功盖世也上不去!”
吕忆坚道:“老伯,正因为困难,我才请你帮忙想法子。”
索威道:“孩子,老夫看根本没办法可想,你是剑魔的传人,剑魔的‘踏雪无痕’轻功,传说盖绝武林,怕也飞不上那么高的悬崖!”
吕忆坚暗自点头。
索威又道:“传说,有什么‘邛崃二鬼’练就一种爪功,任何武林高手,只要被抓中,都得惨死当场。只要一运功,双爪便坚如精钢,可插入坚石之中,能像壁虎一样游走,可谓武林一绝。但老夫想,白骨山这么高,这么悬,且有人把守,怕是‘邛崃二鬼’要上山,也只能望而却步!”
吕忆坚道:“老伯,有没有听说有什么密道可以通往山上?”
索威想了一下,道:“相传,确实有一条密道直通山上,不过,这怕是只有那个教的权威人物才知道。”
吕忆坚叹了口气,道:“老伯,就真的没办法上山?”
索威道:“办法当然有。”
吕忆坚高兴地道:“老伯,快说来听听?”
索威道:“你自己想去吧?老夫无能为力!”
吕忆坚立刻变得像泄了气的气球,黯然道:“我还道老伯有什么高明的办法能帮助我。”
索威道:“孩子,听说这白骨山的雾,早晚很浓很浓,而中午会变稀。不知那时候能不能辨出东南西北,看清草木地形上山去?”
吕忆坚摇头,道:“怕是行不通。那么浓的雾,即使变稀了,也还是看不见东西,不辨方向。”
索威叹口气,道:“如此,老夫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吕忆坚低着头去想办法,忽然,他高兴地道:“就这样!”
索威一怔,道:“你有办法上山了?”
吕忆坚的愁绪已烟消云散,道:“是的。”
索威道:“什么办法?”
吕忆坚道:“就是假扮神鹰教徒混上山去。老伯,你看这办法好不好?”
索威道:“你怎么想到的?”
吕忆坚道:“看着你我就想到了。”
索威看了看自己,笑道:“这法子不错!”
吕忆坚喜形于色,道:“我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索威道:“以老夫之见,你还是别去闯的好!”
吕忆坚道:“老伯,你在为我担心?”
索威道:“坚儿,这怎能叫人不担心?老夫知道,你是剑魔的传人,身手了得。可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那个教高手云集,卧虎藏龙。据说,什么‘雪峰神鹰’‘吸血蝙蝠’‘笑面恶狼’,一个个心狠手辣,武功高强,十分难缠!”
吕忆坚道:“老伯,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不会离开。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娘亲报仇!为了报仇,就是死在白骨山……”
索威打断他的话,道:“坚儿,怎么说那么难听的话?”
吕忆坚道:“老伯,现在请你帮忙了。”
索威目现奇光,道:“你要老夫如何帮你?陪你闯山?”
吕忆坚道:“不!老伯,上山只能我一人去。”
索威道:“那……”
吕忆坚道:“老伯,把你身上的蓝袍给我。”
索威面上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低头叹气。喃喃道:“年轻人就是这样,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那股执拗劲儿,是谁也劝阻不了的,八匹马也拉不回!”
索威极不愿意地脱下那领绣有鹰头的蓝袍递与吕忆坚。关切地道:“坚儿,你可要小心!”
吕忆坚接过,麻利地穿上,道:“老伯放心!”
索威道:“坚儿,老夫得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吕忆坚道:“老伯保重!”目送索威走远、消失,方往白骨山下走去。
索威并没有回家,他躲在一丛草后看吕忆坚走远,蹑手蹑脚地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