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吕忆坚来到一座山上,举目远眺,白骨山已遥遥在望。
此时,吕忆坚心潮澎湃,一腔热血在沸腾。
不错,杀母之仇马上就要得报了,能不激动吗?
他已在心中百次千次地呼着:“仁中龙、王小仙,你们的死期到了。明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山风吹动,吹着他的长发和衣衫。吕忆坚只觉血液沸腾得更厉害,仿佛要冲破血管射出。
看看天上,白云悠悠。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澎湃的心潮根本无法平静。
于是,他就要展开轻功……
蓦在此刻,他看到了一个人,赫然就是前不久在客栈迷惑他上当受缚的百合会黑衣使者。风吹着她的纱衣,吹着她的秀发,她飘然若仙。
吕忆坚惊讶:“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一个人?”
吕忆坚缓缓走了过去,黑衣使者并没有回头。
吕忆坚道:“你怎么在这里?”
黑衣使者缓缓转过身,面向着吕忆坚,平静地道:“我在等你。”
吕忆坚惊讶地看着吕忆坚,道:“你等我?”
黑衣使者道:“是的。”
吕忆坚道:“你知道我会来这里?”
黑衣使者道:“你一定会来。”
吕忆坚“哦”一声。
黑衣使者道:“我知道你去白骨山,而这里是去白骨山的必经之路。”
吕忆坚道:“不错。”
黑衣使者道:“所以我在这里等,就等到了你。”
吕忆坚道:“不错,你等到了我。你有什么事?”
黑衣使者答非所问,道:“我知道你此去白骨山是为了杀人。”
吕忆坚道:“不错,的确是为了杀人。”
黑衣使者道:“我还知道你要杀的人是仁中龙王小仙。”
吕忆坚不禁再次打量黑衣使者一阵,他的耳朵也在聆听着周遭的动静——他不能不小心,前不久才栽在这女人的手里。他的脸变得很冷,道:“不错!”
黑衣使者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叫柳红颜。”
吕忆坚道:“我记住了。”
柳红颜道:“咱们合作吧?”
吕忆坚道:“什么意思?”
柳红颜道:“因为我也要杀两个人。”
吕忆坚道:“哦?”
柳红颜道:“他们是仁中龙和王小仙。”
吕忆坚不由又一次打量她,道:“你与他们有仇?”
柳红颜道:“谈不上。”
吕忆坚道:“那你为何要杀他们?”
柳红颜眼中现出无比的恨意,道:“我恨他们!”
吕忆坚道:“所以你就要杀了他们?”
柳红颜道:“不错。”
吕忆坚道:“这也是你让我被人救走的原因?”
柳红颜道:“算是吧?咱们毕竟是一路人。”
吕忆坚道:“一路人?”
柳红颜道:“是的,咱们有共同的目标——杀仁中龙和王小仙。”
吕忆坚道:“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柳红颜道:“为什么?”
吕忆坚道:“你应该比我清楚,白骨山那个地方,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的。”
柳红颜道:“我知道,但我要去!一定要亲手杀了这对狗男女!”双目之中又现出无比的恨意。
吕忆坚道:“你好像很恨他们?”
柳红颜恨声道:“对,我恨他们!恨他们死,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将他们碎尸万段!”
吕忆坚看着她,默然无语。
柳红颜道:“你一定想知道原因?”
吕忆坚道:“我想知道原因,但我绝不勉强人。你若不想说,我一定不勉强。”
柳红颜道:“我看得出。你不问我,我也会告诉你,我叫柳红颜。”
吕忆坚道:“你告诉过我。”
柳红颜道:“这名字不好。”
吕忆坚道:“很好听,想罢你长得一定很好看。”
柳红颜突然大笑起来,但谁都听得出笑声中带着无穷的辛与酸。虽说在笑,却比哭好不了多少。
吕忆坚怔住。
笑声戛然而止,柳红颜道:“你是不是想看看我长得什么样?”
吕忆坚当然想看看她的模样,道:“当然,不过我一样不勉强,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柳红颜道:“我让你看。”
柳红颜徐徐除去面纱,一张憔悴、满是忧郁悲伤,已呈现出几条浅浅的皱痕的脸呈现在他眼前。
吕忆坚想象得到,曾几时,在没有憔悴,没有忧郁和悲伤,没有皱痕时这是一张丽脸。当然说不上娇艳无双,倾城倾国。但放眼世上,能拥有这张脸的并不多,一定倾倒过许多男人。
吕忆坚道:“你真好看!”
女人一向都很注重自己的容貌,都为自己有一张好看的脸庞和一个迷人的身材而自豪。想罢她已知道自己的已失去光彩,出现皱纹,变得憔悴难堪。她凄然一笑,道:“很是难看。”
吕忆坚一脸同情,那的确是一张好看的脸,圆圆的脸蛋儿,明若秋水的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如此一张丽脸出现了皱纹,变得憔悴,对一个重视自己容貌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悲哀,甚至是残酷的事。为了使她开心一些,吕忆坚道:“你的脸很好看。我就喜欢看。”
柳红颜的脸居然红了,幽幽叹口气,道:“二十年前,这张脸或许好看。”
吕忆坚道:“今天也一样好看。”
柳红颜凄然道:“你不要逗我开心了。”
吕忆坚道:“我说的是真的,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柳红颜突然蹲下身去,以手捂住耳朵,吼道:“不!这名字不好,一点也不好!”声音中充满无限的悲伤与无奈。
吕忆坚怔住,她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只听柳红颜道:“自古红颜女子多薄命!我叫柳红颜,命中注定是个薄命的女子!”
吕忆坚明白了个大概,她的命很苦。
柳红颜站起身,道:“我恨,我恨我的爹娘!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取个薄命的红颜。”
吕忆坚没有安慰,他根本不知如何安慰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