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前,郑丰曾自问,和有钱人一起吃饭是什么感觉?
现在他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了,这感觉并不美好。
萧老爷子气场太强,哪怕只是坐在那里做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也会让他感到莫名的压力,逼得他不得不强制转移注意力。
回到千叶坊已是深夜,月黑风高,怕是有一场夜雨要来,他也就断了去校舍的念头。
柴羽这块狗皮膏药好像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他前脚进门,柴羽后脚跟上,神奇的是他这一路竟然没发现对方。
由此可见,会武功的人很可怕,尤其这种在藏匿方面比较擅长的武者更可怕,冷不丁从哪冒出来给你一板砖,你都不知道天空的星星为何这么灿烂。
不过郑丰也好奇,自己进会所的时候他有没有跟进去,如果跟进去了,他藏在哪儿?
当然,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他不会真去问,估计问了柴羽也不会说。
一夜无话。
次日,郑丰起晚了,比平时足足晚了三个小时。
这对一直在作息上严格要求自己的郑丰来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很困,很疲惫,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脑袋沉重的像一个巨大的铁坨,稍微用一些力气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和眩晕。
除此之外,他的手脚似乎也不听使唤了,僵硬麻木的像块木头,手掌和手指还会不由自主的震颤。
郑丰怀疑自己是病了,但又没有明显的发病症状。
他用店里的设备测量了体温、脉搏、呼吸、血压,一切都没有问题,但就是没有力气。
“也许是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会好。”郑丰自我安慰着。
然而,情况比他想的复杂严重的多。
中午饭点的时候,一楼的柴羽察觉到了异常,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郑丰都没有下来,现在已经是中午了,阁楼上依旧没有动静。
对习武之人来说,这已经不是睡懒觉可以解释的了,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柴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郑丰会不会从阁楼上偷跑出去了”,可当他上楼检查时才发现,郑丰没有离开,而是紧闭着双眼趴在地上,口里发出冗长而微弱的呼吸声,分明是要死了的模样。
“郑丰!”柴羽急忙上前查看郑丰的状况,经过把脉,柴羽的表情变得很诡异。
郑丰的脉象很平稳,完全没有异常,但是他的生理机能却在急速走向衰弱,就仿佛濒死的老人一般。
他不理解郑丰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但这不妨碍他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武者,而眼下的情况更适合让医生来处理。
电话挂断,柴羽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民德路上没有医院,最近的医院距离这里大约十五分钟的车程,不考虑堵车和红绿灯因素的话,救护车抵达这里最快也要十分钟。
然而郑丰的情况越来越恶化,他的身体仿佛被死亡吞没,部分机制已经停止了运作。
这绝对是柴羽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离奇可怕的事情。
同时他也忍不住焦急起来,这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再一个,郑丰是他寻回《截脉指》的唯一线索,如果郑丰死了,《截脉指》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否则这小子撑不到去医院。”柴羽自言自语道:“让我想想,他现在的状况极有可能是某种病症导致的,而这么可怕的病,他不可能一无所知,或许他身上带着某种急救药物,就像心脏病人时刻带着速效救心丸一样,否则他肯定不能独居。”
柴羽的思路逐渐清晰,他仿佛找到了应急措施,急忙在郑丰身上摸索起来。
手机、银行卡、钥匙串、火柴、回形针,还有几枚硬币,都是寻常之物。
等等!
柴羽又有了新发现。
在郑丰胸前挂着的锦囊里,柴羽发现了一个小瓷瓶,他拔出瓶塞,从里面倾倒出一颗碧绿色宛如宝石一般美丽的药丸来。
这便是郑丰一直以来当成宝贝的小还丹!
柴羽第一眼看到小还丹还以为这是什么珍贵的宝石,可一入手他便知道这不是宝石,分量太轻了,而且这药丸上带着一股中药味儿,太容易分辨。
“应该就是这个了!”柴羽心中一喜,也顾不得检验药丸的药效,直接捏碎了丢进了郑丰的嘴里。
丹药入口,顷刻间化为一股汹涌的洪流冲入郑丰的四肢百骸,强大的药力使得郑丰衰竭的身体机能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滞,而后这股洪流被引入郑丰身体中的一个未知区域,消失不见。
然而药效虽然消失了,但郑丰的身体没有继续衰弱,反而正以蓬勃的趋势复苏。
与此同时,郑丰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好转,呼吸变得轻快自然,再不复之前的沉重。
此时的他更像是睡着了,而不是之前那种要死的样子。
柴羽再次给郑丰把脉,发现他的身体技能正在恢复正常,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命悬一线,得亏自己机灵,否则郑丰这小子今天非死不可。
同时他又忍不住好奇,这小子究竟得的什么病,居然这么可怕,而且那药也非同寻常,身体都衰败成那样了,竟然能在顷刻间扭转局势,起死回生。
没多久,救护车来了。
郑丰的情况虽然已经控制住,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但仍处于昏迷状态。
柴羽不敢大意,生怕有个反复,还是决定把他送到医院检查一下,顺便也看看他到底得的什么病。
十多分钟后,救护车抵达医院,郑丰被安排进了急诊。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诊断结果出来了:因中暑以及过度劳累导致的浅昏迷。
看到诊断结果的那一瞬间,柴羽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浅昏迷?
你跟我闹呢?
特么要不是我机智,这小子都死了,结果你特么跟我说这是浅昏迷?你们会不会看病啊!
莆田庸医!
柴羽心中暗骂。
不过好在郑丰的情况已经彻底稳定,那个怪病也没有复发的迹象,柴羽就懒得和他们计较了。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病床上的郑丰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