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皇宫的大殿之外,陈家大公子冲着黑衣人大声吼叫。
大殿里忽然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利物割破肉皮的声音不停响起。
陈大公子看不到殿里的画面,只能猜想,紧张到了极点,开始干呕,只是没有吃什么东西,怎样吐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殿门忽然发出一声闷响,然后隐隐传出呼救的声音,应该是大臣正在撞击殿门,想要跑出来。
陈大公子顾不得心里的烦恶,赶紧用肩膀顶住殿门,满脸惊恐,汗如雨下。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白青很是满意,说道:“不错,这时候就应该表现一下,要知道你以前是弄过行刺的,你父亲怕你被皇帝弄死,才把你逐到南方避祸,你们那个皇帝很小气,这时候不立功,想起当年的事说不定便会杀了你。”
这种紧张时刻,陈大公子哪里听得进去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拼命地顶住殿门。
一道血水淋到了殿门上,吓得他打了个哆嗦,如疯了般喊道:“你还不进去帮忙?”
在他想来,黑衣人既然是世间最强大的高手刺客,就算不能帮陛下杀死这些乱臣贼子,至少也能把陛下救走。
白青没来由的露出一丝笑容,摇头道:“他不用我们担心,也无需帮忙的。”
陈大公子误会了他的意思,眼神变得兴奋起来,说道:“殿里有多少侍卫?还是说你请了很多修行高手过来?”
“就他一个人。”白青没有理会这句话让陈大公子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挥手示意不远处那几个太监过来,说道:“你们先去准备一些清水,记住,要很多清水,不然等那些血凝住了,清理起来很是麻烦。”
其实不管他还是陈大公子都不明白,为何这几个中年太监为何如此胆大,这种时候还敢在这里停留。
那几名太监赔笑说道:“二位大人放心,这种事情我们做过几次。”
……
没过多长时间,殿里的声音消失了,安静的令人心悸。
陈大公子有些害怕地望向里面,却什么都看不到,肩头慢慢离开殿门。
殿门缓缓开启,景天走了出来。
只见他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右手提着一把剑,脸色有些苍白。
陈大公子赶紧跪下,不敢抬头去看。
景天看着远方说道:“与你母亲说声,这发绳不大结实。”
……
在大殿上,梁大学士和一名武将曾经带着嘲弄的意味说过,就算景天能把这些官员困在宫里也没有用。
景天根本没有想过这样做,而是本来就想杀人,所以直接把他们都杀了。
数十名官员倒在了血泊里,他也付出了些代价。
那些武将有些本事,而且梁大学士事先已经做了准备,请了几位修行强者冒充官员进了殿。
朝阳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望着皇城外远处的天空,想到很久之前以及很久之后的一些事情。
他一辈子也没有杀过这么多的人,在他看来杀人有的时候真是无奈!
不过这天下很多事情本就无奈,所以他干了,他杀了,唯一的差别是他在这里的境界实力有些低。
那名小太监带着还活着的几名官员,沿着大殿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满地血泊,想着先前那些残忍血腥的画面,小太监已经腿软了。
那些官员的腿更是发软,勉强走出殿外,看着浑身是血、提着剑的皇帝陛下,哪里敢直视,啪啪数声便跪了下去。
“如果还能走路,就去把事办了。”
景天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
那些官员哪里敢耽搁,用手撑起身体,用最快的速度向宫外走去。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去做,安抚禁军是第一步,从大狱里把那些大人救出来是第二。
皇城外稍微有些骚动,很快便平静下来,没有过多长时间,宫门再次被打开,数十名官员来到殿前,跪到井九身前。..
这些人刚刚离开大狱,身上还穿着囚服,看着极其狼狈。
裴大将军与周太守跪在最前面。
前者是陈大学士最信任、在楚国威信最高的名将,后者的身份地位差很多,却是陈大学士为景天准备的日后宰辅。
他们从那几名同僚处听说今日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无法相信!
直到此时,看着数十名太监宫女在几名太监的指挥下,不停向殿里泼洒清水,看着那些血水像瀑布般从殿里流出,顺着石阶淌下,才震惊地确定原来那是真的。
陛下把朝堂上的官员都快杀光了。
景天看着裴将军说道:“你去城外的大营,都城里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扑灭。”
裴将军神情微变。
周太守担心陛下不知道当前局面的复杂程度,说道:“都城大营不会听裴将军的令,都城里各府都早有准备,那些王公更是绝对不会安分,说不定便会趁乱兴风作浪,陛下……”
“你们是陈大学士选中的人,如果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他的眼光也未免太差了些。”
想着死在殿里的梁大学士和昨日死去的金尚书,景天发现陈大学士的眼光确实不如何,除了看明白了自己。
“总之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我,今天不要,以后也不要,这方面你们要向他好好学习。”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向冷宫走去。
白青打了个呵欠,跟着他离开。
……
被锈死的锁已经被除掉,平日送杂物的侧门则被封死,除此之外,冷宫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冷清。
景天把那柄破损严重的剑扔进池子里,换了件衣裳,倚回榻上,浑身的血水自然早就干净了。
白青站在榻前,说道:“如果不是那次断臂,也许我现在已经把外面的事情忘了大半。”
景天说道:“要争鼎拿仙箓,极天鼎自然不会让你忘了这件事情,别的事情忘了也无所谓。”
白青说道:“你到底准备怎么做?”
景天说道:“你呢?”
“我还是以前的想法,就在这里修行杀人。”
白青理所当然说道:“把别的问道者全部杀死,仙箓自然是我的,就算不成,也没有虚度这数十年。”
景天笑着说道:“我差不多。”
他们俩人说的话不矛盾但是对立起来自然就成了矛盾,因为对方全都是夺鼎问道者,也是自己要杀的对象。
白青应该接下来把景天杀掉,但是他却没有这样想。
他歪着头看了景天半天,突然问道:“他呢?”
“他去一个地方等我了,或许你也应该去。”景天说道。
白青摇头道:“我不想去,因为我不听任何人的建议。
他刚才在观察景天,只是有些不明白,既然是要修行,是要杀死别的问道者,你天天躲在皇宫里做什么?
大概这个答案景天不会告诉他,不过既然那个人帮他,自己也决定帮他,他转身要走。
景天问道:“去哪里?”
白青说道:“去赵国杀那名太监。”
景天说道:“恒东有些变态,小心。”
白青走后,宫殿里更是冷清安静,一如以前。
都城今日必将大乱,也不知道裴将军与周太守等人究竟能不能稳住局势,也不知道最终要死多少人。
景天坐在榻上,静静看着窗外的天空,保持着这样的姿式,持续了很长时间。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应该与都城里的混乱无关。
天光转移,不时有人来到殿外禀报当前局势,说来有趣的是,传话的人不是那个小太监,而是陈家大公子。
可能在裴将军与周太守等人看来,陈公子是最得陛下信任的人。
景天没有回话,依然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太阳渐渐落下,暮色之后便是夜色,宫里的光线变得晦暗起来。
不知何时,殿里亮起了一盏灯。
小太监再次进来,陈家大公子却没有再来。
景天问道:“解决了?”
小太监说道:“城外大营与禁军的叛乱已经被裴思明镇压,那些大臣的府邸已经被控制,陛下您不用担心了。”
景天说道:“我没有。”
小太监有点发愣,毕竟今天的事发生的太大,发生的太多,他还在恍惚之间。
“你去休息吧。”景天说道。
“是,陛下!”小太监磕头离去。
景天在想这云台山谷的那些看客,不知道今天自己杀这么多人,会让他们对自己怎么看?
难道自己真的应该是一个嗜杀之人,就像他们这样看待自己的父亲洪昭?
看来想这些真的没用,他在考虑是不是也该到离去的时候了。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
因为白天杀人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疲惫,黑发披散于肩,呈现出一种颓废的美。
为了不引人怀疑,主要是他的担心,他始终没有调动自己该得的资源。
也许现在自己应该去这样做了,譬如说,制造几个机关傀儡!
他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铜箍仍然在沉思,也许修炼是他最主要的事情,但在他自己看来,其实不断的沉思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沉思代表了思考!如果天爷在旁,景天一定会请教,但是在这里,天爷不存在。
在这里一切要靠自己思考和感悟,没有人请教。
几十年如一日的都是要这样做,虽然有时候感到疲倦枯燥,但景天仍然在坚持这么做。
他自己知道,因为自己走的路与别人不一样,那么所要做的事情大概也与别人不同。
他需要这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