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两天!
三天!
三天过去,封正和宋道元仍然沉浸在幻象当中,幻象里,都是他们最期待的事物,都是他们最想见的人,两人的修为在当今天下都算巅峰,不管是被称为如果能静心修炼定能成为茅山派三百年来第一位能入金仙境目前却只突破九篆入准仙境的封正,还是修为九篆剑道早达真仙境的宋道元,他们心中都有牵挂,都有情欲,所以再过硬的修为始终无法让他们避免遭受太虚空术的迫害。
三日后,没有清晨,自从昨天入夜,天空就一直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雄鸡叫完鸣好久,天下仍然未能大白。
天空里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有的是七颗璀璨光华连成一线,从红到紫,按照官方下达的要求,灵官州州民,每家每户需派出位成员代表家庭来参加告罪王灵官的法事,无月,无日,七星亮光在夜空中闪闪发亮,地面,则尽焚盆火。
州民很多,王灵官庙并不大,所以,里里外外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庙里,本来为庙会搭建的高坛,已经成为南来院裴真的法坛,说到底州民都有些不明白为何开坛做法的事要请南来院的裴真,碍于是州府方面做出的决定,他们也就闭口不言,只希望法会结束,王灵官能息怒。
人群中不乏有那晚在庙后药庐等着抓药,置身于现场的人,他们第二日说说传传,灵官杀人早就在民众间玄乎其玄,如今见到天生异象无月无日,唯有七星高照,隐隐约约的敬神观念和大环境下的恐惧心理两两相加,令他们更加虔诚,州长韩华带领官差府吏围守在法坛四周,庙祝张老头则在那边组织众州民排好队依次献血,根据裴真的要求,需要每位州民都虔诚的在碗里滴下自己的血,法事方可奏效,王灵官才能息怒。
当最后一位代表家庭前来参加法事的人滴下自己虔诚的血,用来装血的青花瓷碗刚好装满,恰好到再多半滴,就要溢出,再少半点,美中不足的程度,高坛正中央,裴真戴着紫金面具,脚踩白虎,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南来院管事的白三爷则站候在他旁边。
高坛的前方,摆有八千六百五十二个玩偶人,每个玩偶上都写有不同的名字,但生辰八字尽数相同,那日在南来院分派到各地去夺影的人,都是裴真的左膀右臂,包括何生在内,此刻都高度警惕的守在法坛四周,不时,一场名义上为向王灵官告罪实则是祭练阴兵的阴谋,即将开始。
漆黑的天空里,七星连珠彻底成线,从红到紫。
“来人,将州民的血全都滴在前面玩偶之上。”
“是!”
白三爷从张庙祝手里接过血碗,走向那些玩偶,用手里柳枝蘸染州民的血,滴洒在玩偶上面,经过鲜血浸染,平平凡凡的玩偶生出亮丽夺目的光华。
“一个!”
“两个!”
“……”
“九十三个!”
“等等!”
正当白三爷拿柳枝滴向第九十三个玩偶时,庙门处传来声呼喊,喝住他的动作,所有人尽数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头发勉强束起飘飘散散,身着白衣面目干净的少年,在门口抱臂而立。
“徐默!”
“居然敢独自前来送死!”
众州民皆在,裴真和韩华自然不会率先选择直接干掉徐默,不过那不代表着到必要时刻,他们不会出手!
“来人,此人扰乱法事,给我抓起来!”韩华立时发令。
“等等,在下不过是想为灵官州城的安宁,奉献一滴血,我也是来献血的,韩州长为何非要说我扰乱法会呢?”
“献血?你非我灵官州人士,法会用不到你的血。”高坛上的裴真呵斥。
徐默听闻叹口气道“唉,本来想和你们为伍,一起作害人的勾当,结果呢,你们偏偏不让我入伙,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够继续和你们唱对台戏。”徐默语气骤硬道“你们今天做的法事,不是告罪,我看是得罪吧,在王灵官庙里打着告罪的旗号干你们的勾当,还假扮王灵官杀人,你们……”
“住嘴,来人,给我拿下。”
州府官差闻令拔刀冲杀过来。
“哗……”
“当啷……”
徐默挥袖,官差捕快手里的刀齐刷刷出鞘,悬在他们自己脖颈,他们哪里还敢动,像稻草人般呆然立住,三日来,徐默也没有作其他的事,除去下定决心要与以本州州长韩华为代表的恶势力斗争到底外,就是修习五行御诀,最先掌握的御金诀,如今得心应手,制服掉捕快,徐默眼神投向韩华道“韩州长,不知你是否想过,今天你们的举动才真正的会得罪王灵官!”
“住嘴!”
韩华出手,袖中两道惊雷劈斩向徐默。
徐默静静站立,不躲不闪,视其若无。
“冰窟,冰棺,美人!”
徐默大声喊出六个字。
“你说什么!”韩华收手,两道惊雷消失在半空中,徐默很从容的面朝庙内州民道“诸位,可否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臭小子,扰乱法事,罪不容诛。”高坛上的裴真正打算出手干掉徐默,结果被韩华用手势拦下。
韩华放大声嗓道“来人,让州民全部在庙外等候,或者回家都行,法事即将开始,庙内禁止有人停留。”
“哎,哎,别走啊你们,我还没给你们讲故事呢,喂!”
徐默其实也就是吆喝吆喝图个热闹,州民在不在场都无所谓,人少些反倒好办事,今天他孤身到此,就是来赌的,用自己的命赌,如果出岔子,死的时候,总归是越少人看见越好,等庙里州民全部退出庙外,韩华让州府官差亦离开灵官庙,关上庙门,此刻,庙中只有面对面站立的徐默和韩华,高坛上的裴真和白三爷,在下面焚烧香烛的张庙祝以及南来院的小喽啰们。
“韩州长,为何不让我杀他?”裴真问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问题。
韩华面色无波道“正如你问我一样,我也有问题要问他,他若死掉,我岂非不能问。”
韩华虽然在回答裴真的问题,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徐默身上,逼近几步,道“告诉我,你所说的冰窟,冰棺,美人,是什么意思?”
“唉!”徐默故作叹气道“我所说的冰窟冰棺美人,其中意思恐怕韩州长再清楚不过,其实我还想说,那个地方,还有一团火,这也是今天我敢独自前来的筹码。”
“你什么意思。”
韩华爪若闪电,眨眼间死死扼住徐默咽喉!
然而,谈不上大义凛然还时常贪生怕死的徐默,连口水都没咽半下,目光,神情,举止,姿态俱自依旧,唯独改变的是声音,声音变得带有威胁性道“韩州长要杀我,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只是我来时,已经用秘术,在冰窟中留了团火焰,那团火焰就悬在冰棺正上方,你如果杀掉我,我身死灵灭,火焰失去控制,那么,就会烧点冰棺,就算烧不掉,损毁半点还是没问题的!”
韩华高低有致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当然,就算你不杀我,我同样能够用意念控制那团火融化掉冰棺,烧掉里面的美人!”
徐默再补充一句,让韩华彻底心死。
他的脸,甚至他每一寸肌肤,都剧烈颤抖起来,他想杀死徐默,最好挫骨扬灰,可惜,事实是,他非但不能杀,就连半点威胁的话都不能说,他真怕徐默不高兴,烧掉他的冰棺,烧掉他毕生所爱的美人。
“唉!”徐默叹气,叹的极尽挑衅道“当然,如果你不在意冰棺里那位美人,现在就可以杀掉我!”
实际情况其实说白了有些滑稽,徐默那天晚上误打误撞到的冰窟,别说详细路线,大慨方位都不知道,再去冰窟于冰棺上悬火焰简直天方夜谭,痴人说梦,而在韩华看来,大大的不同,冰窟之事除去自己无人知晓,徐默能够当着他面说出来已经令他吃惊,更可恨的是还编出悬火的谎话,任凭韩华再如何精明,也由不得他不相信,韩华只能叹气,受威胁的滋味不好受,却也无可奈何。
“你想如何?”
韩华很不情愿的开口。
徐默摸摸眉道“其实呢也没什么,第一,撤去太虚空术,第二放我那几个朋友出来,第三,将所有夺来的影子全部放回去。”
他说前两个条件时,仅仅只有韩华在认认真真的听着,当第三个条件说出口,高坛上的裴真面色倏冷,投来充满杀意的眼神,高坛底下静静抽老旱烟的张庙祝,手上动作不知不觉稍稍慢了几分,与韩华一步之远近,徐默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隐藏在胸腔里的杀气和愤怒,心里有些小怯的他不得不再度强调“韩州长,快些做决定,你千万莫要想着用最快的速度回冰窟,你再快也快不过我的思想。”
“哼!”韩华猛然间又出手,掐住徐默脖子,冷冷的道“别以为你的做法可以威胁的到我,那冰窟乃是我以万年玄冰打造,任何的火焰,在里面都无法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