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海边,横陈数名紫衣云中卫,还有具尸体,身缠铁链背系双锤。
东海海边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又因为当时的打斗场面太过激烈,渔民们谁都不愿意处置他们的尸体,如今若要去海里打渔,就很远的绕开,打心眼里生怯,三十多名紫衣人和背系双锤者的尸体,经过风吹日晒,渐渐生出馊味。
这日,一率领百名蓝衣人的剑客来到海边,渔民们见情况不对,纷纷收网落帆回家。
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剑客来到身背双锤的尸体旁,摇头叹息道“段听风啊段听风,我们曾今打过赌看谁先死,最终你段听风还是死在了我花秋雨前面。”
不错,蹲在段听风尸体旁边的人正是云中卫地品阶级统领花秋雨,在云中卫里,类似于花秋雨段听风这种各品阶的分统领,在加入时会留下块与生气相连通的命牌,人死后命牌就会破裂,正因为如此,段听风死的那天,他留在云中卫总部的命牌破裂,王衍才派花秋雨来查探,段听风虽然是带着人品阶级云中卫单独追寻徐默,但按照云中卫的习惯,会在沿途留下记号,所以要找到他并不难。
但花秋雨通过段听风的命牌破裂知道他已经死去,又通过沿途留下的记号找到东海海边,却不知他为何会来到东海,是为了追查谁。
花秋雨用手指有节奏的弹敲着系在段听风尸体上的双锤道“我想知道你是为追踪谁而来到东海,这也是王大人的意思,所以不得不用搜魂术探查你的记忆,还请莫怪。”
说话间他左手手掌平放在段听风额头,发动搜魂术,好在人死还未过七日,记忆未消,功法发动段听风在海边经历的种种都出现在花秋雨脑海,他就像是亲眼目睹般清晰,探知完不禁笑了,王大人如今正在四处追查徐默的行踪,今日他从段听风记忆里探知到,无疑是大功一件。
相较于段听风,花秋雨可不会贸然的进行追踪,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消息传送到王衍手中,于是他立即写下书信,说明所有,差人送回云中卫总部。
立身于海边,遥望茫茫海面,他想不通为何徐默要来东海,当时根据王衍所说,他明明是被海鲨帮的人带走的,莫非海鲨帮的巢穴就在东海某处海域?心怀种种疑惑,花秋雨打算先在海边住下,等消息送到王衍手里,看他会有何指示,他刚转身,就看到西边有名青衫者踏剑而来。
青衫飞近,是岳璞,他本想直接入东海海域,但见到海边有许多的紫衣尸体和成群结队的蓝衣人,不经意收剑落足,注眸观看,宋道元曾将王衍是云中卫总统领以及徐默曾在沙漠客栈里遭紫衣卫挟持的事告知给岳璞,如今看到三十多名紫衣人尸体横陈,又联想到徐默打听得琳琅消息就立刻到东海来寻找,不禁生出些不好的猜想。
而眼见头戴斗笠的花秋雨和现场的百名蓝衣人,岳璞差不多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
在云中卫里,紫衣为人品。
蓝衣为地品。
那么持剑者应该就是地品阶级统领花秋雨。
花秋雨同时亦在注视岳璞,此人踏剑而来,看路线似乎是要往东海而去,又被段听风等人的尸体吸引停留下来,行迹着实有些可疑,他上前两步道“敢问阁下是何人,来东海有何贵干。”
岳璞拱手道“在下到东海来看望老友。”
“哦!”
花秋雨故作惊讶道“东海茫茫海面能有什么人,莫非阁下的朋友是传说当中居住在海上的仙人。”
岳璞也不低调“正是!”
花秋雨无意用拇指扣紧剑柄道“真是仙人,说实话我还没有见过仙人,只是不知你御剑飞的好好的,为何要突然停下来呢。”
岳璞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善意味道“见海边有尸身,觉得奇怪,便下来看看。”
“原来如此。”
“若无其他事,在下告辞!”岳璞拱手罢,转身御剑将走。
就在他转身之际,花秋雨突然看见他腰间佩戴的另外一把剑,眉头蹙起,剑身三寸长,表面有灰色鳞片覆盖,明显是传说中的鱼长剑,花秋雨爱剑成痴,广识天下名剑,自认不会看错,喝道“站住,你可是岳璞?”
岳璞停住步伐道“正是。”
“咻!”
花秋雨的剑突然出手,几点剑花挽出,步步紧逼向岳璞,他的剑术本已很快,没想到岳璞的身速更快,完全看不清他脚下如何运转,就轻松避开,岳璞之前不打算动手,只想安安静静的前往蓬莱,可现在花秋雨出鞘的宝剑,已然激起他心底的杀意,其实刚见到花秋雨和现场百名地品云中卫,他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将他们干掉,毕竟徐默和云中卫之间存在抵牾,他们出现在东海很有可能就是冲徐默来的,自己到蓬莱去,又难保他们不会在后跟踪。
岳璞不打算出腰间鱼长剑,并出中食二指以指代剑道“地品阶级云中卫统领花秋雨,既然你要动手,我奉陪。”
“看来你早已猜出我的身份,倒也有趣。”
花秋雨手中的剑骤然开锋,同时刺出十三个点,从不同角度攻向岳璞。
花秋雨的剑快到极致,岳璞的反应却越发的慢,以慢打快,只见他青衫长袖挥卷,就紧紧裹捆住花秋雨的剑,一甩一扭,当啷断成四截。
那边百名身着蓝衣的地品阶级云中卫见统领受到挫败,处于下风,急速冲上前来,袖箭哗哗射出,岳璞听风知况,身体内气机流转往四周扩散,数千支箭转眼停滞在空中,进而化为齑粉,紧接着他快指点在花秋雨咽喉,迫使其无法动弹,道“听说花统领痴迷剑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他目光缓缓移动到百名蓝衣云中卫身上,腰间的鱼长剑剑鸣声起,道“既然花统领痴迷剑道,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所谓巅峰的剑道。”
他右手以指点花秋雨咽喉,左手轻拔出鱼长剑,剑出鞘的刹那,十余丈长的剑气形成肉眼可见的青芒,冲天而起,花秋雨感受到强大的杀机,立时朝百名蓝衣云中卫示警,可惜他话音还未落下,十余丈长的剑光早就如大雪崩崖浩浩荡荡迫压过去,连绵不断的剑气在地面拉扯出蜿蜒曲折的霹雳,百名云中卫无一幸免,全部命丧其中。
花秋雨的手脚不由的颤抖,剑锋三尺短,剑气十丈长,和岳璞相比,他引以为豪的剑道修为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岳璞收剑,道“花秋雨,我向来都很爱惜天下剑道后起之秀,以你的剑道天赋,如找个安静之地多练几年肯下功夫,他日定有所成,你若答应我就此脱离云中卫,专研剑道,今日我就留你性命。”
花秋雨双目黯然望着死去的百名云中卫道“脱离云中卫,不可能,我花秋雨今生有两件东西弃不得,云中卫弃不得,手里的剑弃不得,今日能亲眼见到十九年不曾出剑的岳璞重入世后的第一剑,能亲耳听到你岳璞说我他日于剑道定有所成,他娘的值了!”
“轰隆!”
体内传出声巨响,花秋雨引灵力自断筋脉肺腑!
“何必呢!”
岳璞目光停滞在花秋雨断成几截的剑上,摇摇头叹叹气,转身往蓬莱方向而去,走出几步又回头,在即将到来的黄昏下,他以鱼长剑气在海岸劈出深坑,以作花秋雨陵墓,把花秋雨和他的断剑同葬,双手负背伫立良久道“管你云中卫还是云外卫,咋练剑的,死得有个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