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民间一直有所流传着天狗食日的传说,其实本身只是一个正常的日食天文现象。
但是放在聊斋古代世界,那就有非同寻常的意义了。
在这个世界里天狗乃是太岁的别称,太岁当空,必有奇祸。
通州城,李府。
仿若末日降临,整座府邸都在沸腾。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本来满心期待等着袁玉堂解决祸患的李老爷在书房里惊得从罗汉床上摔下来,站起来后如无头苍蝇般在屋里仓皇大喊。
这时候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匆匆推门而入,一进来就干嚎道,“老爷,老爷出事了!”
“去你的乌鸦嘴,你老爷好端端在这呢,能出什么事?好好说话!”
李老爷一巴掌把老管家都扇懵圈了,半响他才捂住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不是的老爷,老奴,老奴不是说老爷出事,而是说外面,外面出大事了~”
“那到底出了何事,你倒是说啊~”李老爷气急败坏道。
“……”
“什么?天狗食日了?”
等听完老管家的话语后,李老爷吓得面无人色。
说罢他慌不择路地往从出书房。
出去一看,顿时瞳孔紧缩。
只见大中午竟然昏暗如昼,下人奴仆乱成一团,而且外面传来潮水般的喧嚣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外敌入城了呢。
“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呢?”脸颊肿了一半的老管家六神无主道。
李老爷晃了晃,回头破口大骂道,“这还用问吗?天狗食日,奇祸降临,感觉收拾细软跑路啊!”
骂完仿佛还不解气,上去又踢了老管家一脚,这才让那混账老货开窍。
只是老管家走了没几步回头又问道,“老爷,那个小道长把女眷交给咱们照顾,等下要不要带上她呢?”
这下可彻底把李老爷惹毛了,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
“你是不是猪油吃多蒙了心?老夫连自己人都顾不全,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外人?”
无故挨了顿揍的老管家总算学会了闭嘴,匆匆去安排。
李老爷疲惫地吐了口气,老管家平日里还算伶俐,怎么遇到事情就这么糊涂呢?
等安顿下来就把这糊涂老货扫地出门!
突兀间李老爷想起书房里还有一大堆生意票据要带走,急忙回去准备收拾妥当。
然而他前脚刚进门,后脚房门就自动关闭,哐当一声吓了他一大跳。
“嘻嘻,嘻嘻嘻~”
紧接着,书房里响起一阵毛骨悚然的婴儿嬉笑声。
李老爷像中了定身咒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自己最喜欢的罗汉床上,竟然凭空出现一个小小的婴儿,正在床上打滚玩闹。
李老爷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两条腿像装了弹簧般剧烈发抖。
因为那婴儿实在太骇人,浑身肿胀腐烂,小小的身躯里满是肥大的蛆虫在蠕动,每动一下就有大量的肥蛆掉落,长着稀簌绒毛的大脑袋上却是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紫青血口,里面嵌满了三角形的利齿。
那恐怖婴儿一见李老爷进来,便开心地扬起脑袋,阴恻恻地开心喊了声:
“爹爹~”
这一声爹爹差点没把李老爷当场送走。
“嗬,嗬,嗬~”
李老爷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胸膛好像破风箱般剧烈起伏,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恐怖婴儿叫完爹爹后就笨拙地从罗汉床上爬下去,然后四肢并用地朝李老爷爬去,留下一地蠕动的肥蛆。
李老爷发誓这辈子都没经历这种场面,心脏像擂鼓般怦怦乱跳,明明恐惧到极点,偏偏却无法昏过去,恨不得一头撞死当场。
。
可惜他连撞死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恐怖婴儿向他靠近。
恐怖婴儿终于爬到李老爷面前,然后扶着他的小腿站直身子,似天真无邪地望着李老爷,那张森然大口一张一合,尖声笑道,“爹爹,孩儿好想你呀,抱抱,抱抱孩儿吧~”
说着张开腐烂生蛆的小小手臂,做势求抱。
可惜李老爷吓得肝胆欲裂,哪里刚去抱这头怪物?
见李老爷半天没有反应,恐怖婴儿不乐意了,脸色阴沉地狞声道,“娘说爹爹没良心,害死了孩儿母子,孩儿一直都不肯相信,没想到爹爹真是负心人……”
“既然这样,就让孩儿看看爹爹的良心是不是真的坏透了!”
恐怖婴儿抓住李老爷的裤子如灵猴般麻溜上窜,来到胸口处扯开衣襟,露出李老爷胸毛茂盛的胸腹。
“不,不,不……”
李老爷亡魂皆冒,想求饶,但是舌头像打卷般,越着急越是不利索。
恐怖婴儿失望地瘪了瘪嘴,旋即神色一狞,两只小手儿搭在李老爷胸脯两侧用力一撕扯。
“啊~”
这次李老爷终于能顺利叫出口了,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滚烫的鲜血如掘堤山洪般倾斜而出,瞬间就将李老爷染成血人,他痛得浑身哆嗦,却始终不能动弹,只能惊骇且绝望地任由恐怖婴儿施为。
“呀~爹爹的良心明明没有坏,为什么就不疼爱孩儿呢?”
恐怖婴儿手里捧着一颗犹自跳动的血淋淋肉球不解地端详着,仰头向李老爷问道。
李老爷咯噎一声,脸色迅速灰败,眼中神采如潮水般退却,头一歪,直接气绝人亡。
恐怖婴儿像受了天大委屈般,用力地把手中肉球丢弃,哭嚎着冲出房间,然后见人就杀,没多久整个李府就尸横遍野。
城中某个客栈内,白山河等人一脸凝重地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穹。
“师尊,天狗食日,大凶之兆,恐怕通州将有奇祸降临……”大弟子金元星忧心忡忡地向白山河说道。
白山河只是嗯了声,没有多说。
金元星和几个师弟对视一眼,再硬着头皮说道,“师尊,说不定那可恶贼子并没有带小师妹入城……”
“闭嘴!”
脸色极为阴沉的白山河突然怒喝打断道。
气冲冲地瞪了惶恐不安的金元星一眼,白山河喘着粗气低咆道,“你以为为师会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打算劝为师尽早离开,免得被祸事连累?”
被说中心事,金元星差点没把脑袋垂到裤裆里。
不怪金元星自私,而是在这方世界里,天狗食日的凶名实在太过显赫,自有记载以来,寥寥几次发生过天狗食日的灾难几乎摧毁人间。
白山河蕴含怒火地环视一圈,众弟子除了还在养伤的赵大致外,无人敢与之对视。
重重地冷哼一声,白山河才开口道,“为师知道你们害怕,但是害怕不是抛弃同门的借口!灵儿是为师的弟子,也是你们的小师妹,如果谁还敢抱着抛弃她的想法,那就别怪为师不客气了!”
众弟子无不凛然,匆匆告辞离开白山河的房间。
都走后,白山河幽幽叹息,目露忧愁地望着天空道,“流年不利啊,竟让老夫遇到天狗食日这等奇祸……”
犹豫了一下,白山河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小玉蝶,仿佛下定决心般,用力将小玉蝶抛出窗外。
小玉蝶一遇空气仿佛活过来般,空中扑朔着小翅膀就飞向远处。
“掌门师兄,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如果不想你的爱女有事,还请您尽早赶来……”
知府官衙,通州知州邓尚超一脸凝重地来到后院,在门外恭敬鞠躬道,“龙树大师,打扰您禅定实在抱歉,还请大师慈悲为怀,救救满城的百姓吧。
~”
屋里没有传来声音,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邓尚超尽管心急如焚,却克制地耐心等待。
良久后,才悠悠听到一阵声响传来:
“贫僧自当舍身庇护满城无辜,阿弥陀佛……”
邓尚超听到后终于放下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舍得去主持大局。
袁玉堂感觉很痛,痛不欲生的痛。
除了中拳的胸膛不知断了几根肋骨剧痛锥心外,掌心中咒的烙痕更是刺痛难耐。无错更新@
昨夜那股被无数凶戾目光暗中注视的感觉再次浮现,而且比昨晚还强烈百倍千倍。
蓦地,他的心情直沉谷底。
“嗷嗷,呜呜,啊啊~”
女鬼癫痫般乱喊乱叫,撞破墙壁坠地,本来半虚不实的厉鬼之躯刹那间就凝聚成实质般的怨魂躯体,扬手就凶戾至极地朝袁玉堂拍去。
死亡阴影再临,袁玉堂强忍痛苦纵身躲闪。
轰~
力道万钧的重掌,竟然将铺满青砖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袁玉堂本能地施展纵地金光闪现到二十丈之外。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才刚站稳,身后居然传来恐怖的杀意。
仓促间他只能再瞬移二十丈。
只见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居然凭空出现了一头恐怖的婴儿,无鼻无眼的狰狞鬼脸正一张一鼓地不知道咀嚼着什么。
很快袁玉堂就知道了,因为他左腰肌剧痛无比,低头一看,居然硬生生地少了大块的血肉,残缺不全的伤口正在汩汩冒血。
相比之下,其实莫名的负伤并不是太让他吃惊。
真正让他心惊胆战的却是女鬼和恐怖婴儿的身份。
“子,子母同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