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绝招毒蛟出海居然被那个人族小子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而且还是离谱到极点的直接消弥于无形。
突然间,天不怕地不怕的水妖心头没由来地涌现出一股恐惧之意。
不管是任何生灵,只要是对于超出自己掌控范围以外的食物,都会莫名地感到恐惧。
即使狂妄如水妖也不能例外。
满心惊骇中,它甚至萌生出退意。
好在即使掐灭了怯战的滋长,生生止住了自己即将转身的躯体。
身为高贵的水生精灵,它怎么能被一个人族小子吓得落荒而逃呢?
哪怕是当场战死,它也绝对不能接受这种屈辱的场景出现!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水妖很快就发现倪端。
按道理来说,袁玉堂既然有这么逆天的神通,斩杀它应该是不废吹灰之力才对,没理由藏着掖着直到现在才用。
而且用过之后也没有立即乘胜追击。
处处透着违和的不对劲,越分析越觉得不妥。
倏忽之间,水妖猛地感觉灵光一动。
当排除了一切不可能选项之后,不管答案有多么离谱,肯定就是最后的真相!
那小子只能用一次那种诡异莫测的消弥神通!
刚刚用了回风返火神通的袁玉堂消耗过巨,一时半会还不能恢复战力,一看水妖恍然大悟的表情,顿时就心知不好,自己的真伪被看穿了!
堪破袁玉堂虚实的水妖心中大定,念头一起,仅剩下的水兽水禽旋即不要命般狂暴围攻,立即逼得尚未回气的袁玉堂拙于应对。
「哈哈哈,你不是很狂吗,再狂一个给本座看看?」
重新恢复自信的水妖顿时气焰大涨,澎湃的妖力不要钱般灌入浪涛之内,很快就又冒出大批生龙活虎,恶形恶相的狰狞水兽加入战场。
这些水禽水兽哪怕损失殆尽,水妖都不会觉得心疼,反正都是消耗品,用光了再去收集就是。
凭它的实力,用不了多久又能筹齐千禽万兽阵。
只要能弄死袁玉堂,无礼花费多大代价它都能接受。
仿佛战场的天平一下子被打破,袁玉堂顿感压力大增。
暗地叫苦不迭的他有些懊悔自己为何那么干脆就用了消耗甚巨的回风返火神通。
但如今骑虎难下,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困境,不然就算不被千禽万兽围攻而亡,也得活活被耗死。
大爪一挥撕碎十几头凶蛮的水兽,乘着群兽尚未围拢,袁玉堂化身的巨大虎妖身上金光一闪,马上就要凭借纵地金光神通冲出重围。
「想跑?没门!」
袁玉堂自出道以来,做下不少惊世骇俗的壮举,可能他自己还没意识到,但却早被天下各大势力所注意到,不然也因为他插手郭北县而遭到暗杀针对的事件发生。
关于他所掌控的神通法术早就不是一个秘密,所以早有戒备的水妖哪会不防他纵地金光这一手逃命绝迹。
只见水妖怒喝一声,周围层层叠叠的浪涛顿时如一堵堵移动的城墙般形成合围。
水墙依附了水妖的妖力,并非简单地阻拦去路,更有镇压空间的奥秘妙用。
这便是人仙(大妖境)除了凌空飞渡之外的另一个标志性本能神通——空间禁锢!
哐当一声,袁玉堂满面惊愕地在水墙隔绝中显露原形。
这还是纵地金光神通第一次失效的情况,一下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诚然他能凭借胎化易形模拟出大妖鬼门关境的虎妖真身,甚至杀力比之本尊还
强出一丝。
但模拟终究还是模拟,未越过天人界限,终究算不得真仙,所以他根本无法掌控人仙标准性的两大本能神通。
这下麻烦了,走也走不动,打又打不动,情况一下子被动到极点。
不等袁玉堂思考出对策,狂暴的水禽水兽一窝蜂般冲了过来,疯狂地展开围攻。
快要走投无路的袁玉堂别无他法,只能殊死一搏了。
只见他快速恢复本尊真身,一咬牙凝聚最后的法力幻化成两手法力金豆,心怀忐忑,却毫不迟疑地将两只手里的法力金豆猛然挥洒出去。
「天罡神通,撒豆成兵,护法力士,护吾周全!」
口诀念罢,法力耗尽,袁玉堂便蔫了下去。
该做的他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如果老天爷实在不愿给活路,他也实在没辙。
就在袁玉堂以为这次施展撒豆成兵神通要失败,心如死灰之际。
倏忽之间。
一股强烈的浩然正气猛然爆发。
原本胜券在握的水妖蓦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神奇的一幕发生,心里疯狂骂娘道:
这特娘的怎么可能?
袁玉堂则如绝境逢生般,瞬间喜不自胜。
随着一道凭空出现,气息炸裂的高大虚影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有救了。
撒豆成兵(成功率二分之一),大成!
道兵护法力士,降临此间!!
……
时间回到袁玉堂强迫陈长生护送兰溪回县城的时候。
分开没多久,陈长生越想越不忿。
明明自己已经突破凡人桎梏,踏入非凡的修士境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他这么认为),为何师兄还屡屡把他当成累赘看待呢?
虽然被人重视,被人爱护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但是对于刚刚进入叛逆期的陈长生来说就有些受不了了。
每一个处于叛逆期的半大孩子总是迫不及待想向重视之人,想向全世界证明自己的不凡,证明自己的勇武。
有时候明知道长辈们帮其选择的路是正确的也难以忍受。
叛逆脾气一上来,他就做出一个鲁莽至极的决定。
他要独自去解救被俘虏的燕赤霞和李淳一两位前辈,向师兄证明他并非是一个毫无作用的废物。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兰溪时,唯恐天下不乱的兰溪立即拍着手掌附和。
既然有了共同目标,那么就没必要再回郭北县里浪费时间。
两人一合击,立马掉头朝全道掮客云集的蓟州城出发。
陈长生和兰溪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就没意识到燕李两人被俘事件背后的水有多深。
而且郭北县距离蓟州城路途茫茫,若是遇到危险,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
可惜此时雄心壮志的两人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其他,一个想向师兄证明自己,一个想帮公子分忧,头脑发热什么都不管不顾。
两人所不知的是,在距离地面几百上千丈的高空之上,有四道目光正牢牢地锁住他们。
……
白云不知陈长生和兰溪两人胆儿那么粗,居然在这种时候偷溜去蓟州,当他回到县城客栈一看,顿时傻眼了。
袁玉堂此行凶险异常,都已经心存死志托付后事了,而他也答应了如果袁玉堂有什么不测,一定会照顾好陈长生和兰溪。
却不想转头人就丢了,这可把白云愁坏了。
无头苍蝇般兜转半天,白云只能无奈地选择占卜问卦,看看有没可能从天道处得到提示。
问卦虽是道门的手段,但是佛道殊归同途,一法通百法明,底蕴深厚的佛家自然也有类似的探测天机法术。
白云要始终的便是最初级的水方显灵法。
至于为何白云要用这种成功率极低的水方显灵法来占卜,当然是因为他就特么的会这么一门占卜法门啊。
但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愿丢人现眼。
幽幽一叹,白云叫店小二拿过一个铜盘盛半满清水,再加上一把铜剪刀和一捆红线送到房间里。
东西准备好后,白云先是屏蔽杂念,等心无旁骛之后方探手在铜盆清水里净手,然后将红线缠在铜剪子上,再将红线环绕铜盆用特殊的系法将捆绑的铜剪子固定在盆内清水之上,他便开始念念有词地施法念咒。
很快悬在水面之上的铜剪子无风自动起来,摇摇晃晃地像是探寻方向。
本来因技艺不熟而心里没底的白云心中大定,急忙集中精神继续念咒施法。
铜剪子起初慢悠悠地晃动,突然间像是受到什么猛烈刺激般,徒然加速,几乎看不到影子。
最诡异的是下方铜盆内的清水像是被什么东西染红般,眨眼间就从清澈见底变成赤红一片。
咔嚓!
极速旋转的铜剪子猛地挣脱红线束缚,如离弦之箭般飙射向白云。
白云粉嫩的婴儿肥脸蛋徒然一狞,豁然睁眼,如金刚怒目般爆喝道,「何方妖孽,敢来贫僧法驾前捣乱?」
此音如雷霆横空,蕴含佛家至高无上的红莲之怒。
来势汹汹的铜剪子一遇金刚佛音,顿时若陷入泥潭般,不甘地挣扎几下,最终颓然从空中跌落。
顾不得捡起铜剪子,白云满面凝重地冲到铜盆前查看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由自主地惊诧道,「水灵飒血,大凶之兆,陈长生和兰溪要遇到天大的麻烦了!!」
说着就想要冲出房间去救援。
不料下一刻异变再生,只见一只瘦骨嶙峋的怪手猛地从浑浊的血水里探出,凶猛凛冽地抓向白云。